桌上放着一个信封。
是谁,什么时候送来的?
这个人知道她不在尚书府中?
脑中飞快转过不少念头,莫如柳手下也没停,三两下便将信封拆开,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是张……地契?
莫如柳小心翼翼地捏着那地契一角,拿出来细细看了一遍。
没错,这就是一间宅院的地契。
看位置,是京中一块幽静人少的地方。
随着她的动作,信封又哗哗作响,咚地一声从里面掉出来一串钥匙。
莫如柳拿着这两样东西,脑袋中空白一片。
有人送了她一座宅子?
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谁?
祁华昭冷清的面容忽然出现在莫如柳眼前,她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却又皱起了眉头。
若真是祁华昭,他为何忽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再者说……莫如柳抿了抿嘴唇,本能地感到了一丝怪异。
这件事看上去并不太像祁华昭的作风,可除了他,莫如柳一时间又想不到还有谁会有这样大的手笔。
垂眸思索片刻,莫如柳一无所获,又定定地望着地契和钥匙片刻,方才起身将这两样东西收进了箱笼最深处。
无论是不是祁华昭,送一间宅子给她,此人一定有自己的意图。
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静观其变。
打定了主意,次日一早,莫如柳便权当这个信封没有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又到书房去了几次,本想探探祁华昭是什么态度,却不成想连一次都没有见到。
不光如此,就连先前似乎暗中盯着她的秀山也不见了踪影,据书房的小厮推断,这副模样,怕是又有大案发生。
见不到祁华昭,莫如柳在书房也还是没翻到父兄的案卷,唯有胡嬷嬷那边的进展还算顺利。
将小院里备着的伤药全都送到那边,莫如柳还想办法从温嬷嬷那边讨要了一张治外伤的药方,给胡嬷嬷一连用了几日,总算是让她退了烧。
不过,胡嬷嬷的身子一看便是亏空已久,虽然退烧,人却迟迟不曾醒来。
春茗留在那间院中照料了几日,实在等不及,只能先行回到莫如柳身边。
因为刘氏的生辰到了。
刘氏恬淡喜静,对这等宴席之事向来没多少兴致,本想在家中小聚,却不想祁家旁支众多,传着传着阵仗也就大了不少。
毕竟祁华昭出任刑部尚书也还没多少时日,又娶了新妻,正是花团锦簇的时候,想趁机请他提携家人的祁家旁支也不在少数。
莫如柳进到花厅的时候,屋中人头攒动,已经热闹得很。
她环顾四周,仍是不见祁华昭的踪影。
今日是刘氏寿宴,他难道也不打算出现?
莫如柳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心中的不安又翻涌上来。
便是有大案,祁华昭这般也显得十分异常。
“妹妹傻站着做什么?快过来坐。”
还没等她敛起思绪,宋之霜的声音忽然响起,莫如柳一愣之下,竟然觉得有几分陌生。
宋之霜似乎很久没来找过自己的麻烦了。
“快过来呀,怎么还愣着?”对上莫如柳怔然的双眼,宋之霜笑靥如花,却是得付出几倍的忍耐,才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就连母亲和将 军府出手,都没能除得掉这个贱蹄子!
反而是她自己,先是被温嬷嬷死死盯着,后来又被婆母几次三番地敲打暗示,直到她最近不再和将 军府往来,在屋中什么也不做,婆母这才满意。
想到刘氏,宋之霜如今心中的怨怼更深。
一个一个地,都只会给她找麻烦!
宋之霜心中愤愤的时候,莫如柳已经小步走到她身边坐下,犹豫片刻,轻声道:“姐姐身子如何了?”
这话听在宋之霜耳中无疑是挑衅,她下意识地坐直身子,不善的眼神已经扫过一半,又猛地收了回去。
“我好得很,整日就在屋中吃了睡,睡了吃,倒是妹妹瞧着似乎清减了几分,可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宋之霜紧紧咬着后槽牙,语气中的笑意都有些变形。
听出她语气中的变化,莫如柳也没点破,只抬头又露出一个怯怯的笑容。
“许是天热,有些食不下咽。”
她前段时间和那凶徒打斗一场,身上的伤如今还没有痊愈。
莫如柳不着痕迹地用袖子掩住手背的伤口,又朝着宋之霜看去。
这位面上虽然已经显出红润色泽,也带上了几分丰腴,小腹更是已经明显隆起。
可她一双眼下的青黑却越发浓厚,便是浓妆艳抹也遮盖不住。
更别说眼中的焦躁和尖刻了。
再看站在她身后的吴嬷嬷,更是形容枯槁,像是大病未愈,便是见着莫如柳,也只是呆呆地垂下头去。
看来这一阵子,这主仆二人过得十分不爽。
莫如柳眼底大约是露出了然神情,宋之霜立刻皱起眉头,现出她熟悉的威胁模样。
莫如柳打了个哆嗦,连忙战战兢兢地垂下脑袋。
四周全是人,宋之霜找不到发泄的机会,呼吸都跟着粗重了几分。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不出片刻,祁华昭扶着刘氏慢慢走了进来。
多日未见,祁华昭仍是一副清冷模样,或许是为了应景,他今日穿了件月白长衫,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
只是……莫如柳的目光忍不住在他身上打了个转。
她怎么感觉祁华昭也瘦了不少?
刺痛忽然袭来,莫如柳捂着胳膊,险些痛呼出声。
她咬紧嘴唇,宋之霜冷冷的声音传来,微弱得只能她一人听见。
“贱 货,你在看什么?收起你的狗眼。”
许是积攒了太多怨气,宋之霜的语气还从未这般恶毒过,偷偷掐着莫如柳的手也使足了力气。
莫如柳疼得眼泪都在打转,只能将脑袋垂得更低,一语不发,免得又不知戳中宋之霜的什么痛处。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祁华昭和刘氏吸引,宋之霜却变本加厉,又狠狠拧了一把:“说话,哑巴了?”
“我什么也没看……”
莫如柳刚要抽泣求饶,便听得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这位可是莫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