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宫殿被池水环绕,四周绿草丛丛,鲜花满地,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走上足有四十八层的台阶,才到了凤翥宫的门口,太监张德海瞧见沈玉时面带惊讶,忙上前施礼:“参见和敬公主,这个时辰,您怎么来了?”
沈玉回道:“本公主有急事要面见母后,你快去通传一声。”
张德海也不急,言道:“不知公主有何要紧事,怎也要与奴才言说几句,奴才也好向太后通禀。”
沈玉只道:“你且与母后说,本公主有事,耽误不得。”
张德海这才应下,走入大殿好一会儿,方才出来让沈玉进去。
顾颜汐站在殿外,静静的等着,环看四周,戒备森严到连只鸟影都看不见,大殿虽被池水环绕,却不见一棵树木,放眼望去一片明朗,想来也是为防止刺客伏击。
过了足有半个时辰,天都黑了,沈玉才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她再看顾颜汐时面容极其复杂,那双眼里含着数不尽的忧郁,表情更是五味杂陈。
这不得不让顾颜汐浮想联翩,暗想沈玉进去了这么久,到底与太后说了些什么,竟让她这般。
“太后传你进去问话。”,沈玉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压低了声音吐出这一句话,然后便带着川儿去了偏殿候着,根本不给顾颜汐问话的机会。
顾颜汐只好跟着张德海入殿,殿内好闻的檀香扑鼻,殿中璀璨的奇珍异宝,让她走路都不得不格外小心。
穿过整整三重大殿,方才见到太后一袭身影坐在凤榻上,宫女围绕在侧小心侍奉,纱帘遮掩,见不到太后的真面容。
顾颜汐走到大殿中央,跪地道:“臣女叩见太后。”
太后半带慵懒的声音里,夹杂着威严:“除了张德海,其余人等都退下,没有哀家的指令,谁也不许进来。”
宫女齐齐应下,脚下无声的各自散去,她们撩开纱帘时,顾颜汐从缝隙里看到了一双穿着金丝莲花登云履的脚,还有散落在凤榻下华服裙角上那抹精致无比的凤尾祥云。
“你有何事要见哀家?”,太后的声音很是凝重,更像是质问。
顾颜汐跪在地上沉稳回道:“臣女想知道摄政王的下落。”
顾颜汐跪在地上只等着太后发话,可太后却好久好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就这样寂静了很久,那道身影终于站起了身,太后亲自撩开纱帘,顾颜汐一抬头,瞧见了她的真实面容。
那是一张暗藏细纹却不失细腻的脸,炯炯双目锐利的射在顾颜汐的身上,将她从头到脚的审视一遍,一头银丝被金簪凤钗妆点的毫无缝隙,奢华无比。
太后越加严肃的问道:“摄政王不见了,你何故来问哀家?”
气氛有些压抑,顾颜汐稳着气息:“太后,您镇定确定不知晓此事吗?”
太后警觉的眯了眯眼:“放肆!”
太后威震之色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回往凤榻的几步路走的极慢,落身坐下时,精明的黑眸闪出一道锐利,语声越加冷伐:“不过一介小小官宦的女儿,也敢质问哀家?”
“并非臣女有意冒犯太后,浠然年纪还小,臣女属实放心不下。”,顾颜汐急切切的说着。
“浠然,就是你和摄政王的孩子?”,太后阴郁着一张脸,看来已然知晓那日在养心殿的事:“摄政王的确已有多日不在京都,到底出了什么事?”
等顾颜汐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太后依旧不觉乏累,反而越发精神百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摄政王被人谋害,不知去向了?”
顾颜汐点了点头,太后立马下令:“张德海,传国师速来面见哀家。”
张德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小心翼翼的回了句:“太后,眼下宫门已下钥,若是此刻传国师入宫,怕是要惹人注目。”
太后面色一凛,瞪向张德海的那一刹那,足以让张德海胆寒不已,他赶紧躬身应道:“奴才多嘴,奴才这就去传恭亲王入宫。”
大殿陷入寂静,太后望着手里的那块玉佩,目光错综复杂,眼神里透着哀凉惋惜,凝视出神良久,方才对顾颜汐招了招手:“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好生瞧瞧。”
顾颜汐站起身走了过去,太后仔细端详着她的脸,缓缓颔首:“长相标致,为人又聪慧多谋,怪不得会被摄政王倾慕。”
黑夜蜷缩着,紧抱着庄严的凤翥宫,殿内暖香柔和。
夏知晏脚迈稳健步伐,缓缓走进大殿,太后当即问道:“哀家听说,摄政王外出之时遭人谋害,眼下人已不知去向,你可知情?”
夏知晏没有任何隐瞒,大方利落的承认了:“启禀太后,此事是在下所为。”
果然,顾颜汐的直觉是对的,暗自心生疑惑,问道:“国师为何要谋害摄政王殿下?”
夏知晏转眸看向顾颜汐,回道:“在下是奉太后之命,彻查摄政王私生子一事,只是摄政王他不愿配合,这才与在下大打出手。”
“那日在养心殿,我就已经说了,我就是浠然的生母!”,顾颜汐断没想到,夏知晏竟还不肯放手,担忧问道:“浠然呢?他现在人在哪儿?”
夏知晏淡淡的回了句:“那孩子一切都好,你不必担心。”
顾颜汐平稳的舒了口气。
紧接着,夏知晏压低了嗓音,问道:“只是,你真的是那孩子的生母吗?”
一声质问,令顾颜汐哑然。
这件事,本就经不起推敲,不过就是当日在养心殿的权衡之计。
顾颜汐本以为,这件事已再掀不起什么风浪。
夏知晏,他非要不肯罢休吗?
太后因国师的这句话有所动容,稳了稳气息:“国师有话直说便是。”
夏知晏上前几步,白玉脸上生出一道锐利:“启禀太后,据我所知,摄政王私生子之母,乃另有其人。”
顷刻间,顾颜汐屏住了呼吸。
她锐利目光射在夏知晏的身上,这是她第一次,用凶狠的目光看着他。
这个男人,非要将此事逼到如此绝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