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养心殿,没有了皇帝的存在,气氛便缓了下来。
年轻人只见的恩恩怨怨,皇帝不屑理会。
“颜汐,你疯了吗?你这么做,名声可就毁了!”,夏知晏冲到顾颜汐身前,紧抓她的双臂,用力的摇着。
顾颜汐反手甩开,语气里带着些厌弃:“是国师阁下逼我这么做的!”
她不再唤他为晏哥哥。
顷刻间,夏知晏觉得他与她之间,已不似从前。
为什么?
夏知晏想不明白,摇着头:“为什么?你明明不愿嫁给沈慕怀的,为什么?”
顾颜汐失声一笑,若单单只为了沈慕怀,她绝不会这么做。
看了看紧抓着自己手臂的沈浠然,语声凉薄道:“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国师阁下怎么忍心的呢?”
一句话,令沈慕怀脸色一惊。
顾颜汐对上夏知晏的眼,满是失望:“在我眼里,从前的晏哥哥最是良善体贴,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国师阁下,你可有想过,他只有五岁,倘若落入太后的手里,会怎样?”
“你我皆为棋,都是旁人搅动风云想牟利的棋,深知这其中是何等身不由己,你又忍心让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步你我后尘。”
“若那么做,这孩子的一辈子,就毁了!”
夏知晏彻底哑然,苦涩的望着顾颜汐,说不出一句话。
“娘亲……”
沈浠然稚嫩的唤了一声,紧紧的抱着顾颜汐的腿。
他虽然懵懂的听不懂顾颜汐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能分辨出,顾颜汐对他是极好的。
沈慕怀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了,上前一把抓住夏知晏的衣襟,威胁道:“夏知晏,你若再敢动我儿一根汗毛,本王绝对会要了你的命!说到做到!”
夏知晏冷冷的看着他,一把将沈慕怀推开,冷哼一笑:“沈慕怀,你果真要与我斗吗?”
当日的挚友,终究还是成为了今日的仇敌。
沈慕怀狠狠眯了眯眼:“你可想好了,就凭你,拿什么与本王斗?”
“呵呵。”,夏知晏冷笑一声,将沈慕怀视如空气。
转眸看向顾颜汐,目光里多了几许不忍:“颜汐,你果真如此绝情,是吗?”
顾颜汐皱了皱眉:“我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谈何绝情?”
夏知晏深吸一口气:“你只管告诉我,你想不想嫁给沈慕怀。”
顾颜汐咬了咬唇畔,厌恶的收回目光:“真的是够了!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你们二人之间相互报复的牺牲品罢了。”
“陛下赐婚圣旨已下,事已至此,已无任何回旋的余地。”
“沈慕怀这个男人,我嫁了。”
夏知晏艰难的点了点头:“好!颜汐,你若愿嫁,我成全你。但你可别后悔,沈慕怀这个男人,可不是……”
“我都说够了!”,顾颜汐嘶吼一声:“不要再说了!”
“我真的累了,就让这件事结束吧,好吗?”
“等我嫁进摄政王府,一切尘埃落定,你与沈慕怀之间怎样,与我再无关系!”
“国师阁下,你听清楚了吗?听明白了吗?”
烦躁的嘶吼声,回荡在养心殿内。
顾颜汐双眸含着血丝,狰狞的看着夏知晏。
夏知晏唇角微微一颤:“颜汐,不论你怎样待我,我对你,自始至终都是一样的。等到你后悔的时候,我还会等你。”
话音落下,夏知晏凄凉的望着顾颜汐,后退几步,转过身,悄然离去。
这一刻,顾颜汐不知为何,眼睛竟有些湿了。
沈慕怀生前一步,难道的温柔唤了声:“颜汐。”
“回府吧。”,顾颜汐只有冷漠的三个字,好似那万年玄冰,拒人千里之外。
“娘亲,你怎么不高兴了?”,沈浠然娇声问着。
顾颜汐朝他苦涩的笑了笑,将他抱在怀里,抬步而去。
临上马车时,跟在后面的沈慕怀道了句:“你抱的,可是本王的儿子。”
顾颜汐将沈浠然放下,独自上了马车。
车外,响起沈浠然失落的声音:“为什么娘亲每次都走的这般爽快。”
沈慕怀戏谑的回道:“你娘亲的绝情,如今在京都是出了名的,你可惹不起。”
“爹爹,儿臣要走回王府吗?那么远的路,儿臣不想走。”
沈浠然的声音,终究是软了顾颜汐的心,对车夫道:“让摄政王和他的孩子也上来吧,送他们回了王府,咱们再回去。”
沈浠然立马就高兴的嚷着:“爹爹就会骗孩儿,娘亲才不绝情嘞,娘亲最好了。”
马车朝摄政王府而去,车轮滚滚,沈浠然靠在顾颜汐的臂弯里,睡的香甜。
“今日在养心殿,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吗?”,沈慕怀忽然发问。
顾颜汐明知故问道:“哪句话?”
沈慕怀道:“说你是浠然生母的话。”
顾颜汐只看着怀里的沈浠然,没有回话。
沈慕怀却穷追不舍的问道:“还是说,你在赌夏知晏不会陷你于不义,故意那么说的。”
顾颜汐烦躁皱眉:“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你看不出来吗?烦不烦啊!”
沈慕怀没有生气,反而深邃一笑。
这种回答,其实已经给了明确的答复。
马车外,天色黯淡,街上灯火点亮,星星点点的。
良久,沈慕怀又道:“你不仅救了本王的儿子,更救了本王的姐姐。”
顾颜汐疑惑蹙眉:“此事与你妹妹有什么关系?”
沈慕怀望着顾颜汐怀里的沈浠然,神情复杂:“这孩子,是本王姐姐所生。”
!!
什么?
顾颜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慕怀的妹妹,不是尚未出嫁的玉馨公主吗?
那个明明已经二十五岁,却迟迟尚未出阁,被世人所流言蜚语的公主。
沈慕怀抬眼,不堪的回忆乍现脑海,令他脸色黯然:“数年前,本王的姐姐爱上了一个男人,后来那个男人死了,姐姐发现怀上浠然,不顾本王和母亲的反对,执意要生下了这孩子。”
“事后,为了保住姐姐的声誉,只能寻借口让姐姐在外躲避数月,生下浠然后,便接入摄政王府。”
“虽然这些年将浠然隐藏的很好,知道的他的人少之又少,但只要问起,就说是本王的私生子。”
顾颜汐内心百感交集,竟不知,沈浠然竟是这样的身世。
看了看怀里可怜的孩子,顾颜汐道:“你应该把实情告诉浠然,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娘亲死了。”
刹那间,顾颜汐想起与沈浠然的初次谋面,那种满怀喜悦,不分场合的上来就唤她一声娘亲。
他是多么希望有娘亲相伴。
沈慕怀无奈道:“为了大局着想,这是对浠然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