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无人敢做声,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皇帝斜视丞相一眼,见他微微低头不开口,索性他这个主宰者也不说话了。
沈幕澜气恼到了极点:“你这荡妇,如此嚣张跋扈,藐视皇权,大逆不道,应当即刻杀之。”
顾颜汐双眸漆黑如夜,似古井无波,凉薄寒意让沈幕澜背脊发冷。
“到底是谁不把皇权放在眼里?陛下在此,就算要处死臣女,也应是陛下下旨,轮得到太子您越俎代庖吗?”
“倘若臣女单凭一张嘴就将太子休弃,这藐视皇权之罪,臣女便认了!”
“众所周知,臣女外公靖国公有先皇亲赐免死令牌,在先皇令牌面前,臣女休弃太子怎么就是藐视皇权了?难道说在太子眼里,当今帝王是皇权,驾崩的先皇就不是了吗?”
音落,沈幕澜气的是两眼发红。
“眼下臣女与人苟且之事,国师阁下已然查明,臣女是被人冤枉诬陷的,太子还一口一个荡妇的唤着臣女,如此做派,臣女又怎会嫁给太子?”
“太子如此不信任臣女,臣女就算嫁给了您,日后又怎能夫妻一体?休弃太子,也是臣女不得已而为之,更是为臣女和太子的来日着想,臣女何错之有?”
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令众位朝臣目瞪口呆。
不都说丞相嫡女是个草包废物吗?
“罢了!”,皇帝冷声打断:“事已至此,朕也无心追究,你与太子的婚约,就此作废吧。”
皇帝这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是无上帝王,是非对错他心里明镜的,只是不想让沈幕澜在众人面前太过难堪。
可沈幕澜因此颜面尽失,此事如此了结他怎会甘心,面朝皇帝道了句:“父皇,此事怎能就此作罢?”
皇帝皱了皱眉:“你对朕的决策有何疑议吗?”
一声威严质问,震的沈幕澜胆怯,咬了咬牙,道了句:“儿臣不敢。”
皇帝蔑视了沈幕澜一眼,面朝顾颜汐道:“朕听国师说,当日玉佩遭劫,是你暗中保护玉佩,才使得玉佩保全,朕记你这一功,只是你当众休弃太子,令太子颜面无存,实乃过失甚重,就此将功抵过,你可有异议?”
顾颜汐缓缓开口:“臣女尊听陛下旨意,绝无异议。”
就在众人以为这只是一场闹剧收尾之时,顾颜汐又道:“只是,希望陛下为臣女证明清白,昭告天下。”
皇帝微微拧眉,沉思之际,看向了人群中的丞相。
来龙去脉这么一想,多半看在丞相的颜面上,更看重顾颜汐刚毅难得的份上,深然点了点头:“好,朕如与你所愿,昭告天下,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臣女谢陛下恩典。”,磕头之际,顾颜汐满意一笑。
那些恶人想毁了她的名声,想都别想!
皇帝随即又道:“玉佩一事,好在有摄政王与国师忠心相助,才得以让这玉佩安然无恙,此乃大功一件,重赏!”
沈慕怀和夏知晏走上前,施礼谢恩。
暗暗之中,沈慕怀偷瞄了夏知晏一眼,他并未将夏知晏暗藏玉佩一事禀告皇帝,这也是他做为挚友,最后保护夏知晏这一次。
只是,沈慕怀此生最恨的就是背叛,不甘的咬了咬唇。
就在众人以为就此收场之时,勇信侯秦凌志缓缓走出人群,朝皇帝抱拳作揖道:“启禀陛下,微臣刚刚得到消息,丞相嫡女与摄政王在品花楼独处一夜,第二日这玉佩便归还宫中,此事不知摄政王作何解释?”
此话一出,丞相的脸上便蒙上了一层阴霾,夏知晏也洞察到了不详的味道。
一位朝臣也走了出来,禀道:“勇信侯所言不假,确实有人瞧见丞相嫡女昨日进了品花楼,今日方才出来,京都百姓因此议论纷纷。”
皇帝看了看顾颜汐,最终目光落在了沈慕怀的身上:“摄政王,这是怎么回事?”
沈慕怀上前一步,淡定自若的回道:“之前国师交给陛下的玉佩出了差错,儿臣只是想查清此事,传丞相嫡女问话。”
勇信侯面含诡觉的道了句:“既是查问此等要事,又为何要选在品花楼那样的烟花之地?”
沈慕怀不慌不忙的回道:“为了掩人耳目。”
勇信侯冷笑了一下,道:“若想掩人耳目,京都地广辽阔,为何偏偏是品花楼?”
沈慕怀回眸瞪向勇信侯,凛冽生威:“勇信侯为何要揪着品花楼不放?难不成本王选在什么地方查问什么人,还要勇信侯质疑吗?”
“微臣不敢。”,勇信侯微微低头,脸上却是不怀好意:“只是微臣诧异,不知摄政王问了什么话,要问一日一夜之久。”
几句话下来,沈幕澜看准时机,指着顾颜汐脖颈间的勒痕,不疾不徐道:“你脖子上的伤,应该是摄政王留下的吧?”
紧接着,沈幕澜坏坏一笑:“那样的烟花之地,与男子独处一日一夜留下这样的伤痕,还真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太子这是想借此事报复自己吗?
顾颜汐岂能让他得逞,可谁知刚要开口之际,被夏知晏抢了先:“微臣可以证明,摄政王与丞相嫡女,的确是在品花楼相谈玉佩一事。”
皇帝微微挑眉:“你怎么证明?”
夏知晏说道:“因为当时微臣也在场,微臣自小与颜汐一同长大,她不是这样轻浮的女子,脖子的伤口的确是摄政王留下的,是因摄政王心急之下所伤,并无其他。”
夏知晏简短的一句话,让勇信侯愤恨的咬了咬牙。
她的女儿秦氏,被顾颜汐害的那般惨重,当下生死未卜,他又怎会放过顾颜汐。
得到了顾逸桓传来的消息,本想借此激怒方家,来个借刀杀人,没成想竟被夏知晏的几句话给打破了。
众所周知,夏知晏与沈慕怀关系颇为深厚,他的证词,是很有分量的。
皇帝高坐龙椅,谁心里暗藏着什么鬼胎,他皆能猜到个八九分,只是不说罢了。
皇帝不由冷清一笑而过,道了句:“既然有国师作证,自是不必查问细枝末节了,玉佩一事尘埃落定,朕也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天下太平。”
“启禀父皇,昨夜国师并未在场。”
!!
就在所有人又再一次的以为尘埃落定时,这一句话,终将打断。
而说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慕怀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