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
因为楚湛能看出来，绝对不会是卫凯解的约，肯定是卫凯公司那边对于他们俩公然出柜这事儿有些想法。
也肯定觉得卫凯过于易燃易爆炸，公司承受不住这么大的绯闻，所以决定断臂止损了。
卫凯看着乐呵呵，但是心里肯定不会好受的吧。
楚湛如此想着。
可越是这么想，心里头就越是觉得卫凯现在从前途正好跌落到了这一步，全都是因为他。
毁人前程无异于断人腿脚，楚湛现在的能力，根本就还不起。
甚至都帮不了卫凯。
如果说楚湛父母的离世让他性格大变的话，那么因为父母离世以及之后一连串的事，加之无人能够倾诉，因此就把他给变成了现在这种有事儿纯心里压着的处事方式。
老话说积郁成疾。多思多想的，再加上一钻个牛角尖之后就更是牵肠挂肚的，那是真的容易憋出病来。
而卫凯被解约的这事儿，又成了楚湛的心病。
当天晚上，本来说好了要来的卫凯，也没来。
卫凯跟楚湛说的是：“楚湛，今儿晚上临时有点儿事儿要处理哈，就不过来了，等回头我联系你。”
卫凯还是那副笑嘻嘻的语气，只是卫凯这都解约了，还能有啥事？
楚湛嘴上虽然答应着：“好。”但是心里头就又开始瞎几把的乱想了。
想是不是他们公司还为难卫凯之类的。
毕竟卫凯下午说了跟公司解约，但是现在公司官微也没有发解约声明。
楚湛的顾虑倒是合情合理。
不过卫凯之所以这晚上没能去楚湛那儿，是因为他老娘还真从广州杀了过来。
卫凯老娘应对自己儿子这种滚刀肉那是相当的有所心得。卫凯不是说不见她么，行啊，直接就给他留了个短信，说要去公司闹。
她老人家的这个操作一摆出来，卫凯登时就急了。
因为他这跟公司解约合同都签了，钱都赔了，那现在已经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他妈要是再过去闹的话，公司可不会有人搭理她。
丢人也全都丢的他的人。
所以他这只能赶忙给她老人家打电话，哄着说话：“妈，您老消消气，我去机场接你去，你可千万别跑公司去啊，这丢不了的人！”
他妈那边尖尖细细的一声连名带姓的训斥就出来了，张口就是一通回怼：“卫凯！你个臭小子，你还知道丢人啊，你知道丢人你还在网上公开！你让我跟你爸的脸往哪儿搁，啊！？”
“我没说那个丢人，我说的是你跑公司去闹那才叫丢人。”卫凯听着他妈的这个态度，倒是一点儿都不打怵。反而还一嘴又给回了回去。
“你老老实实过来接我，看我等会儿不揍死你！”
不过卫凯最了解自己的老妈，就算是再怎么生气，她也还算好哄，而且能跟你俩讲理，并非是那种油盐不进的妈。
只要能讲理，不是认死理的人，那么就能够有的聊。
但是自己老妈来北京，他跟楚湛的甜蜜二人世界今天是别想着过了，现在的首要大事儿，肯定是得先把她哄好了。
卫凯他爸妈一天天的爱给别人洗脑，现在这也是时候轮到他给他老妈好好上一课的时候了。
对于这个一年到头都见不到面，甚至连电话都不怎么通的爸妈，卫凯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很早就不太像是正儿八经的父子母子，倒是更像是朋友。
没大没小的不说吧，上来一阵还没皮没脸的。
卫凯这把他老妈一接到，刚往车上那么一坐，他妈直接就一句话扔过来了：“你这跟那个男的俩是想着玩玩儿还是当真的？”
“当然是当真的了啊妈，我要是玩玩儿的话怎么可能全网公开出柜？”卫凯无语的看了他老妈一眼。
“我以前怎么也没发觉你喜欢男的呢？你是突然转了性子还是一直都喜欢男的？”对于卫凯老妈来说，比自己儿子喜欢男人更重要的是她身为一个当妈的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在别人都知道了之后，她才通过别人的嘴里头得知的。
“你从小就是什么都不跟我们说，特立独行，我跟你爸俩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你特立独行也得分事儿，这感情的问题上你可不能瞎搞！你说你当真了，谁知道你这个当真能持续多久？”
卫凯是听着他妈一句接着一句，他妈想说的话他也明白：“你们觉得我这个人玩心重，觉得我现在就是怕我一时兴起，最后发现自己也就是短暂的当真了一段时间，弄得里里外外不是人，一失足成千古恨是吧？”
“就是这个意思！”卫凯他妈连连点头：“别的妈先不说了，妈就问你，你清楚你自己的内心吗？你确定以后不会因为今天的事儿而后悔么？”
“妈，为了让您老打消我是一时兴起的顾虑，我还是跟您讲讲我俩的事儿吧。我跟楚湛俩认识了两年多了，虽说在一块儿的时间不长，还分过一次手，但是这两年心里头一直都挂念着对方，这次是好不容易把所有的误会和不得已都了解清楚了也解开了之后才终于在一块儿的。”卫凯说到这儿，叹了口气，道：“我虽说在他之前没有跟男人好过吧，但是我也没跟女人好过，就跟张白纸似的，还是认识他之后，才懵懵懂懂的感觉到了什么是喜欢。并且一直道现在。”
卫凯说完之后，看向了副驾驶的他妈，他的眼神，是少有的郑重：“妈，我不求你跟我爸俩能支持我，但是想求你们的一个理解。这事儿我一直没跟你们俩说的原因主要是我俩之前发生过不少事儿，好不容易最近太平了，本来打算想着过段时间跟你们说来的。结果事儿赶事儿，也是赶巧了，被推到那个风头上了。而我俩也不想着躲躲闪闪的，所以这才公开了。”
“……你是真的确定你喜欢他，而不是对他有所眷恋依赖加上求之不得产生的争抢心理么？”卫凯他妈听着卫凯的这番话，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回了这么一句。
卫凯的妈妈是高知女性，角度和说的话的切入点都跟别的爸妈不太一样。
就比如现在这句。
“眷恋依赖？那肯定有啊。求之不得这个……”卫凯倒是被他妈这句话给问的摸不着头脑。
“你们的那个idol养成计划连同花絮什么的我是一期都没拉下的全看了，能看出来你在楚湛的面前，就像个小粉丝仰视偶像一样。你说你们俩曾经在一起过，那就应该是在节目里在一起的吧。分了应该也就是节目录制完了之后才分的。别以为妈不关注你，你很多的节目什么的我都看，也知道你们俩这两年都没什么合作，你也不谈他。你说你心里一直有他，我虽然不知道你俩当年是怎么分的手，但是我觉得现在的你是不是因为曾经得不到的，或者是后悔的事在内心里一层层的积压着，自己自我肯定着，再把对他的求而不得以及对他的眷恋依赖加在对他的感情上，这种感情叫做执念，但是你品品，它是爱情吗？”
卫凯他妈一句话，迂回了好多个弯儿，但是末了，却一针见血的点破了他们这段感情里最致命的一个点。
他们的感情，究竟是那两年的执念，还是真正的爱情？
那把他们都折磨的够深的两年，楚湛的愧疚和悔不当初。他的不忿和歇斯底里。
到了最后，都成了执念。
他妈跟他聊得是爱情的本身的问题。
“而你一开始的状态，确定不是仰慕楚湛吗？为了他什么都可以，那种粉丝之于偶像的感情。零零总总的所有一切外在全都抛开之后，你再想想，你确定是喜欢他吗？”
说一千道一万，卫凯妈妈就是怕自己的儿子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稀里糊涂的把仰慕，求而不得，以及依赖当成了爱情。
而后等到了某年某月回首之时，遍体鳞伤不说，会悔不当初。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
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性子，着实要命。
怕最后折腾一通，仍旧还在原地踏步。
“你好好想想，妈是不想让你做你以后会后悔的事儿。”
她拍了拍卫凯的肩头，道。
而卫凯沉思了好一会儿之后，他这才转头看向了他妈，摇了摇头：“妈，您的例子举得不对。爱情这东西，它可以很简单，但它也可以很复杂。我从当年最开始第一眼的时候仰慕楚湛，后来变得依赖他，然后恨他，现在心疼他。但是这所有的感情加一块儿，横竖还是个喜欢。只不过喜欢方式多种多样，每个阶段都会有不同感受。”
“妈，我选择楚湛就跟当初选择去跳街舞和唱rap一样，既然选择了，就是认定了。”
卫凯的眼睛在车内的灯光下熠熠生辉，那个在他妈妈印象里一直是十三四岁的时候吊儿郎当一天到晚觉得自己最吊，逃学翻墙滚了一身泥回来的调皮捣蛋的小孩子，似乎已经沿着记忆的深处越走越远了。
卫凯妈妈看着他郑重的目光，心里头说不出的滋味。
而话还没出口，却是先红了眼眶。
“长大了，儿子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