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饮水饱的日子过去了。
得为自己考虑，吃个饱饭了。
居山挂掉了商陆的电话之后，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仪表，然后伸出手，拉下一截西装袖子，手腕处是两块发白凸起的伤疤。
而顺着手腕，这种即便后来经过医美补救，也仍旧没有消散去的，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疤，遍布他的全身。
他也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和腹部。
嗯，还不错。
好在肌肉都还是结结实实，多亏他自律且一直锻炼。
“希望那些大老板别嫌弃吧，也就这点儿能拿的出手了。”居山说到最后，苦涩的笑了笑。
最后他拿起手机，给董事长去了个电话，说他已经考虑好了。
而董事长那边过了十来分钟之后，用微信给他发了个酒店的地址，还有房间号。
这些大老板也是上海的，老板们约在了外滩江对面的一个大酒店，既然约到了一块儿，那就是要来一趟三人行了，而且估计到时候重口味的一些什么的，那也肯定是少不了了。
开车从他们这儿走不用半个小时的路程就到了。
居山临行前去做了一遍浣洗，又喷了一些香水，打理了一下头发，对着镜子，练了好一会儿的得体微笑，使得自己尽量看上去，显得体面一些。
不过这都已经要去卖了，还有什么体面的。
无非就是让自己在人前看上去还像个人，有块遮羞布罢了。
居山打理完毕，网约了辆车，等车来了之后，就下了楼，坐上车。
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出发了。
上海真的是个特别美，又特别浪漫的地方，霓虹灯闪烁，将整座的高楼寰宇，水岸江畔都笼罩在其中，如梦如幻。
是个很适合跟自己心上人一块儿漫步其中，好好感受的地方。
只是五月份了，春暖鸟啼的时候，这上海的夜晚，怎么就这么冷呢。
冷的仿佛连骨头都渗进了风。
居山搓着手，自己温暖着自己。
而这时候，董事长微信给他发来了两张名片，是那两个老板的。
“那两位老板想让你加上他们，他们据说有什么东西要给你看一下。”董事长附在名片后面，还缀了这么一段话。
居山听话的加上了这两位老板。
而两位老板在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之后，又把他给拉进了一个群，群里头有六个人，好像都是些老板，等把他拉进去之后，那两个他要陪的老板里头有一个就发了一句：“居山已经拉进来了啊。王总，你把你那个好东西发过来让他看看。”
那个老板口中的王总却不是他要伺候的那两个老板里头的。
而那个王总发出来的一张各种各样的那种所谓玩具的图片。
居山看到这儿，眉头微微一皱。
而随后那些老板们一个个的要不发了个点赞的表情，要不发的语音。
他随便点了一个，里面就传出了一声特别油腻猥琐的笑：“各位老哥，那咱们晚上可能好好的玩一玩了。哈哈哈哈。”
居山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同时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的恶心反胃。
也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发了一段字出来：“那今儿晚上可就麻烦居总好好伺候我们了哈~”
什么？！
居山赶忙给董事长打了个电话：“董事长，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就两个人吗？怎么他们说有六个人！”
让居山没有想到的，是董事长的态度，也同时，也让居山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你趴下去的时候，你便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了。
也不会有人，再把你当人看。
“哦？是吗？可那又怎么样，两个人跟六个人又有什么区别？反正你已经决定好了要卖了，那无非是客多客少的问题，就算那俩老板找一百个人过来，你该伺候还是要伺候，只要他们能开心。而且你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那边早已经联系好就等着你过去了，还是我亲自牵桥搭线的，我的面子，那些老板们的面子，可全都在这儿了。如果你不去，别说子公司了，就算总公司，我也不会再留你。”
居山当然明白这面子，对于那些大老板们有多重要。如果自己不去，那边别说是签合同了，被遛了这么一回，估计以后都再也不可能跟他们公司合作了。
而董事长的颜面尽失，自然也不可能会让自己留在公司里。
骑虎难下，甚至自己还被自己的这个选择弄的连条后路都没有了。
同时他也算是生动形象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领导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那能怎么办？
真是作茧自缚，只能一步错，步步错了。
没有得选择了。
居山强忍着从心底里涌到了喉咙口的恶心反胃。
他心底里在排斥着这些，他身上所有的毛孔都透出寒气。
他心砰砰的跳着。
但是他却感觉自己，正在濒临死亡。
他这半辈子，全都栽在了感情上。
都说情深不寿，还真是道理。
果然越想求什么，就越难得到什么啊。
而这时候，他听到了手机铃声再度想了起来。
居山以为可能是他们那位老董，又有什么吩咐，他拧着眉头低下头去一看。
却愣了住。
他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只见来电显示的名字，是无论经过怎么拆分，他心里仍旧能够第一时间给拼装出来的两个字：沈叶。
沈叶打电话给他了！
居山有瞬间的激动无措。
但是他也明白，即便就算是沈叶打电话给他，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喂。”居山接了电话，声音平静，同时也了无生气。
而电话那头的沈叶的声音却是特别的着急：“你现在在哪儿！”
居山皱起了眉头，他不明白沈叶为什么会有此问。
“你有什么事儿吗？”
“你现在在哪儿？！你是不是要去陪老男人睡觉！”电话那头沈叶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还是居山第一次看见沈叶这么失控。
只是居山惊愕不已：“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问你是不是！！居山，你他妈的到底要干什么？你这至于这么自轻自贱吗？啊？！”电话那头的沈叶，听着声音，是彻底的怒了。
而居山只听到了那四个字：自轻自贱。
“……你说的对，我贱。”居山苦涩的笑了下。
沈叶的这句话，再度提醒了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以为你从咱们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你当年骂我贱货，骂的很对。”居山不愠不怒，甚至无暇自怨自艾。
他平静的像是在说别人一样。
很早就应该明白的道理，自己始终不明白。
小时候算命，算命的先生说他这辈子没福气。
以前不懂什么叫做福气，如今想来，便是很多人都能有的，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办法有。
他贱，他也恶心，根底里的，改不了，注定遭人唾弃。轮到老辈子，该是被浸猪笼淹死，或者是点天灯烧死。
居山说完之后，就想要挂了电话。
而就在这时候，沈叶却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都没觉得你贱好不好！你现在到哪儿了！你赶紧给我撤！我现在正在去机场的路上，你等等我，我十二点一刻就到了！”
“你来干什么？”居山听到沈叶要来，他那都已经沉寂了的心又骤然的跳动了一下。
“我去上海找你！你别他妈的给我干傻事儿！我有话要跟你说！”
居山听着沈叶着急的声音，他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他压低了声音，道：“沈叶，你没必要出于同情好心特意跑来劝我什么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是我的选择。”
“我他妈不是想劝你！居山，你刚刚不是问我现在还爱不爱你吗？”
“你不是已经说明了么。”说的清楚明白。
“那都是假的！我他妈爱你！我自从跟你在一块儿之后，最喜欢的一直都是你！”沈叶在那头已经急得都抓耳挠腮，渐渐的都语无伦次了。
“那你的女朋友……”居山的心跳的极快，但是他却又无比茫然。
“都他妈是假的！我雇来骗我爸妈的！你千万别做傻事！你等我啊！我马上来找你！我爱你！我爱你你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