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芷言抬起头看着他，看着楚湛怅然的笑了笑，又看着他默默的低下了头。
如今的楚湛早已经褪去了两年前的一身光芒，耀眼璀璨，如今已然成为了芸芸众生之一。
不再耀眼，不再出彩，甚至也不再开朗。
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笑了。
孤僻的像是生在黑暗里的人一般。
她很心疼他。
但是……她没有办法。
她知道，楚湛的喜怒哀乐，永远不是因为自己的。
她想到这里，不免心酸。
因为，她也一直爱着楚湛。
她觉得她比任何人都要喜欢他。
可是楚湛不肯回头看看她，楚湛甚至很少跟她聊一聊关于他自己的事情。
楚湛跟自己聊得最多的。
是……卫凯。
她叹了口气，对楚湛道：“你还是没有放下他啊。”
明明是楚湛跟卫凯说的分手，但是楚湛心里头却一直惦记着他。
这两年，时不时，楚湛都会谈起卫凯。
楚湛也只有再谈起卫凯的时候，才会跟平时的他有所区别。
楚湛谈起卫凯的时候，眼中会微微亮起一丝光亮，就如同此时此刻一般。
此时的楚湛微微笑了，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虽说微弱，但却是这黑暗之中唯一的光亮了。
楚湛道：“因为卫凯，是真的很好。他是全心全意的爱着我的，并且肯为我分担的。”
张芷言听到这儿，她微微张了张口，想着说一句什么。
但是抿了抿嘴，还是没有说出来。
可是她仍是不甘心。
因为她守望了他两年，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可为什么他只记得卫凯。
她心中的不甘和苦闷最终汇聚成一腔火，最终还是将她的理智和压抑烧灼殆尽，她委屈不已：“可我也喜欢你，我也想要为你分担你现在遭受的一切啊！”
她说到最后，眼中已然满是泪水。
这是这个温柔的，一直隐忍不宣的女孩能够做到的最赤裸裸的表白。
配合着她梨花带雨的楚楚动人，是很容易让男人们为之心折的。
但是楚湛静静的看着她，眼中却已然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波动，他淡定的听她哭着说完，这才极其轻微的叹了口气，道：“芷言，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了，我不喜欢你。”
楚湛的话很直接，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委婉。
但是张芷言明白，楚湛现在其实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连知觉都快没有了，更何况什么委婉，什么怜香惜玉。
若不是有些东西支撑着他必须要走下去，恐怕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跳楼自杀。
毕竟，当年她见到过最绝望之时的楚湛。
距离自杀只有那么短暂毫米差距的楚湛。
但是张芷言只觉得心酸：“难道是因为我来晚了吗？我在卫凯之后，所以你才念念不忘他的好？”
对于张芷言来说，只能是因为一前一后，所以楚湛才会那么念念不忘之前对他好的卫凯。
“而且，他今天看见你的时候，甚至都没怎么跟你说话，走的时候也没有跟你打招呼，他那模样，像是早就已经放下了，楚湛，他都已经放下了，你为什么就放不下呢？做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张芷言说到最后，已经不忍再说。
有时候残酷的真相她不忍心跟他说。
但是今天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能够比卫凯对楚湛更好，她能够陪着楚湛走过下半辈子。
而且他们在一起，是合情合理合法的。
是不用被世俗的偏见所不理解的。
是会受到所有人的祝福，而并非是唾骂的。
可是跟卫凯在一起。
楚湛只会更累。
他的负担只会更重。
而且卫凯现在对楚湛的态度如此冷漠，俩个人也确实很难重归就好了啊。
她说的也都是事实。
楚湛现在最好的选择，也确实是选择她。
因为那也是一直在喜欢着他的人，也会陪他一起度过未来的人，甚至是他们如果在一起，那是天经地义纲常的事情。
不出格，不出错。
可是楚湛还是摇了摇头。
他淡淡的看着张芷言。
张芷言觉得他看的不明白。
但其实，他什么都很明白。
他道：“不是放不放下，而是我还喜欢他。”
因为喜欢他，所以未曾放下。
张芷言看着平静的如同一汪死水一般的楚湛，但是这汪死水之中，却还孕育着最干净的一片水藻未死。
他对卫凯的感情，一直都还在。
而卫凯这边，连续一天的录制和赶车，以及昨夜做梦被惊醒，现在的他其实十分的疲惫，头也很疼，甚至小助理在一旁说话他都觉得烦躁，只想着赶紧睡会。
可是真正等他终于上了飞机，到了干净宽敞也不挤吧的头等舱坐下，甚至空姐贴心的送上来了一条毛毯给他盖着的时候，卫凯却是怎么睡，也都睡不着了。
他发现，无论自己再怎么放下了，再怎么不想去想，那个曾让自己感受到这世上最美好的感觉，又让自己经历过最痛彻心扉的痛苦的人，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仍旧还是会忍不住回想。
楚湛现在混成那个模样。
说实话，卫凯只觉得心酸。
那个本最应该享受着聚光灯和粉丝欢呼海啸的人现在渐渐的变成了边缘人士，而后只能逐渐再度变成素人。
除非那华禹天成肯花大价钱捧楚湛。
要不然楚湛的命运几乎可见。
这两年卫凯明白的东西不少，他们这些艺人的知名度是跟背后的公司以及公关画等号的，如果公司不行，公关不行，那么这个艺人也就差不多凉凉了。
楚湛现在就是处于快凉凉的状态。
在手机里看到的楚湛的一切行踪和活动，远不及这个人真正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种震撼来的强烈。
强烈到自己那颗本来自己死了的心，还是会有些堵着慌。
他恨楚湛当年抛弃他，但是他却不想看到楚湛现在混成这样。
感情是感情。
别的是别的。
卫凯能分清。
所以他才有些喟叹楚湛现在的处境。
不过忙碌的工作由不得他多想，每一个能够睡觉的机会他都要把握住，赶紧睡。
强迫自己睡。
明早还有工作。
而这天晚上，卫凯又一次梦到了楚湛。
卫凯梦到楚湛本已是常态，但是今天晚上的梦却与之前的不同。
他梦到了哭泣。
楚湛在哭。
而且不是之前的楚湛，是现在的，那个瘦骨嶙峋的，脱了相，泯然众人矣，但是让他心里堵得慌，难受的慌的那个楚湛。
梦中的卫凯站在楚湛身边不远的地方。
看着楚湛坐在台阶上，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哭到最后，楚湛缓缓的张开嘴，楚湛的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
而后是失声嚎啕。
卫凯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看了很久，最终决定，想要去问一问，楚湛这是怎么了？
可是当他踏出第一步的时候，这整个梦中的世界如同镜子一般，劈裂粉碎。
而他看着碎成一片片的眼前的一切，一个激灵，直接给吓醒了。
等他下意识的看向四周，以及窗外的时候。
发现天还是黑着的，而飞机也还没有落地。
但是这个梦令醒过来的卫凯仍旧心有余悸。
因为这个梦，有些过于真实。
可是他没有见楚湛哭过，他第一反应除了真实之外，是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梦到楚湛哭了。
卫凯默默的想了想，最后，觉得自己是有些魔怔了。
楚湛已经是不应该再想的人。
现在想起楚湛，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而另一边的楚湛，此时给一个人打过去了一个电话。
就在这深更半夜里。
不过那人居然接了。
楚湛的声音仍旧那么没有起伏，他道：“还有别的工作吗？我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