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凯找了十六天，这十六天的时间里几乎没有一天是能睡好的，也没有一天是不担心受怕的，他一直害怕楚哥是不是除出了什么事儿，担心楚哥会不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儿来。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这十六天的寻找，最后却换来了这么一句话。
我们……分手吧。
卫凯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楚哥离开之前，一切都还是好好的。
只是过了这么十六天，楚哥就要跟自己分手。
楚湛的声音沙哑之中又透出一丝疲惫，而那丝疲惫，瞬间，让卫凯的心，开始不安的颤抖了起来。
他紧紧的抿着嘴，他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在那儿掉，只是卫凯没有哭腔了，也不嚷，也不吵了。
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敛起自己所有的情绪，问：“楚哥，我哪里做错了吗？你说出来，我改。是不是我太闹了？还是我太不懂事？还是你不喜欢我寸头短发？”
说到最后，卫凯紧紧咬着牙，硬是生生的把自己那如鲠在喉给咽了下去。
现在的他，甚至都怕自己哽咽的哭腔，也会是他楚哥要跟他分手的原因。
最后，卫凯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疑问，那从他们在一起之后，就一直埋藏在卫凯心里头的疑问。
堆积成山，缠绕成了心结的那个疑问。
“还是因为，我不是女孩……”
楚湛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回了一句：“不是。”
但是楚湛沉默的这片刻，却是让卫凯的心彻底的凉了。
而楚湛最后道了一句：“这个手机号我以后就不用了，你……你好好加油吧。”
说完之后，楚湛立即就把电话给挂了。
甚至都没有给卫凯一个机会，说一句再见。
卫凯茫然的看着自己因为被挂断电话之后屏幕熄灭的手机，他之前一直使劲儿的忍住自己想哭的冲动，而直到现在，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抱住自己的头，缩成一团，在自己一人间的酒店里，嚎啕大哭。
卫凯将自己所有单纯，美好，生涩的第一次，他第一次那么全心全力的相信一个人，第一次那么全心全意的爱着一个人。
他付出了自己能够付出的一切，得到的，却是冰冷的，毫无征兆的一句：我们分手吧。
卫凯哭了一宿，哭到最后，已经哭不出眼泪了，眼睛很疼，头也很疼，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大脑供不上氧，有种濒临窒息的痛苦。
可是无论他的身体如何痛苦，如何疲惫，都抵不过他现下如同千刀万剐的内心。
卫凯呆呆的坐在窗边上，看着四月份的天空泛起鱼肚白，看着太阳缓缓升起，那清晨的日光，却刺痛着自己的双眼，他到了最后，方才带着自嘲的，嗤笑了一声，连同他的肩头都跟着抖了下。
他满是嘲讽的，同时，眼中也满是绝望的喃喃自语了一句：“原来，我只是他的火包。友啊。”
是啊，如果我是他对象的话，为什么有关于他的所有一切，我都不知道。
他的家庭，他的父母，他的过去。
我特么为什么这么傻比。
明明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可等这个馅饼掉下来的时候，就真的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真心感动了老天爷，所以老天爷眷顾了自己，把楚湛赐给了他。
殊不知，这个馅饼有毒。
食之穿肠刮骨，使人痛不欲生。
卫凯苦涩的笑了笑。
果然，即便有这种好事，也不可能落到他的身上。
而自己的初恋，开始的突然，消散的也飞快。
他到底哪里做错了？
还是只是因为，自己不是个女孩。
也是……自己，即便长得白点儿，或者是没有什么毛发，看上去细细瘦瘦的。
也终究是个男的。
……
卫凯想到最后，紧紧的咬着牙，狠狠的咒骂着自己：“艹他。妈，你就是自甘下贱！你为什么贱到去喜欢一个男的！你为什么喜欢的不是一个女孩！如果你喜欢女孩，如果你喜欢女孩的话……就没有这些事儿了。她会好好的爱你……”
说到这儿，卫凯再度歇斯底里起来，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他张牙舞爪，他形同疯癫。
“艹。你.妈！卫凯！你能有今天，全都是你自己贱的！！！你这个傻比！你这个变态！！！！”
卫凯，终于后悔了。
他为自己荒唐的闹剧而后悔。
他甚至还妄想着自己和楚湛会有一个好结果。
在踏上出道王座的那一刻，他确实那么认为过。
他心想着，自己终于走到楚湛的身边了。
可是楚湛的身边，既是万丈的深渊。
他摔醒了。
全都是自己傻比。
怪谁呢？
只能怪自己。
如果个把月之前的那个晚上他没有表白，如果更早之前，他没有傻喜欢上楚湛。
那么现在，他会有多开心。
他肯定还是一天到晚没心没肺的傻乐。
即便网上有那么多人唾骂自己。
可网上所有人最难听的唾骂加上一起，都不及楚湛伤他的万分之一。
网上的言论只会让他失落，而楚湛伤他的，却是让他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无力回天的绝望。
他是多么的爱着他啊。
可有时候，爱是得不到回应的。
爱是闹剧，爱是笑话。
爱是变态。
卫凯猛地起身，冲进了卫生间，然后三下五除二的脱下了自己所有的衣服。
他用自己刷鞋的刷子，几乎是疯狂的，刷洗着自己的身体。
那粗糙的鞋刷擦破了他的皮肤，甚至冒出了一串串的血珠来。
他还是没有停手。
他将自己的浑身都刷出了血，他开了喷头，冲刷着自己，可像是不够一样，他又用肥皂洗了自己的身体，一遍又一遍。
肥皂水渗进伤口，疼的他浑身都颤抖。
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脏。
觉得自己下贱。
觉得自己变态。
他陷入了无尽的自我厌弃之中
他错了。
他真的错了。
他有病，他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为什么会自己送上门去？
最后，卫凯关掉淋浴喷头，浑身瑟瑟发抖的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
看着镜中丑陋的自己。
眼皮红肿的，瘦骨嶙峋的，脸颊都凹陷的自己。
他昔日所有一切的自信，自负，傲气，轻狂。
全都一一跌落粉碎。
只剩下一个空壳。
盛满了自卑，和痛苦……
而在忙于工作和官司的居山，接到了自己的亲信下属的电话。
卫凯昏厥进了医院。
还说了卫凯将自己的全身用刷鞋的刷子刷的全是细长的伤口。
以及卫凯严重睡眠不足和营养不良。
居山这几日的状态也十分差劲，他什么都要忙。
所以忽略了卫凯那边。
可是居山没有想到，出道本应是高兴的事情，也是自己砸了那么多钱才好不容易保住的，所有练习生都梦寐以求的事儿。
卫凯却睡不着，吃不下，甚至自虐？
居山正好在北京，所以他赶忙放下了手头上的活儿，去了医院，看卫凯。
卫凯那时候已经醒了，是被人声吵醒的，但是那并不意味着他不需要睡觉。
只是卫凯的脑子强迫着不想让身体入眠。
卫凯也不吃饭。
甚至不配合护士给他进行全身的伤口消毒。
等居山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就是这样的一番场景。
和不成人样的卫凯。
居山看着不配合治疗的，目光空洞，行为却癫狂的卫凯。
他紧紧的皱着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对所有的医生护士和别的人员道：“大家先出去一下，我跟他说会话。”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之后，居山这才走到了卫凯的面前，他看着卫凯，眉头越皱越紧，他的眼里满是心疼：“孩子，你这到底怎么了？”
卫凯那双空洞的眼睛看向居山，他摇了摇头。
“我没事。”
居山看着他肿成一片一片的被鞋刷擦出来的血痕，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思考了片刻，这才对卫凯道：“凯凯，你要明白，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人得往前看。别跟自己过不去，你说，你这是不是傻？”
卫凯看着居山，他道：“哥，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懂，只是我需要几天缓和一下自己的心情。”
说到最后，卫凯微微抿嘴，笑了下，但是那笑意却没有蔓延开来，只是止于嘴边，牵扯着一层皮一般。
那笑像是在安慰居山。
“哥，给你添麻烦了，我会尽快恢复的。”
居山看着眼前的这个不久之前还跟自己没心没肺的闹腾着的孩子。
如今，却似乎在这一瞬间之内，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