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湛现在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卫凯一直说自己比较喜欢一个单纯纯粹的氛围。
因为那样的氛围，是真的很好。
同事之间处的像是朋友，上司更像是大家长。
没有所谓的勾心斗角，也没有什么队内不合。
而且他发现，环境能够影响个人。
新来的两个选手呆了几个月之后，也都跟大家融合的特别好，别说动手或者是吵架了，那意见不和的时候都很少。
这样一个温暖的氛围，是楚湛曾经恍惚经年的一个氛围。
那时候在大厂的时候。
他们也这样。
甚至那时候他们这些练习生都是竞争关系，但是也总有几个志趣相投的人，彼此之间处成了朋友。
楚湛那平日里上锁的抽屉夹层里头，有三张照片。
一张，是前段时间他们INF战队队员连同教练组和经理在一起出去聚餐的时候，合拍的一张大合影，大家伙儿勾肩搭背，脸上不是微醺迷糊之后铁憨憨的傻笑，就是彻底喝嗨了之后在那儿耍鬼脸。
经理更牛，站在最中间，伸出手来，还在那儿指点帮着拍照的他们官博的摄影师。
整个照片群魔乱舞的。
再往下的第二张，就是已经到了三年之前，他们在大厂的时候，大家伙儿都是稚气未脱的模样，那时候他们也是勾肩搭背着，但是当年的自己跟现在这已经退化成成拖鞋及拉，不修边幅的自己可是天差地别，当年他可无比精致，虽说都是关系要好的几个练习生们，但是大家伙儿都站着比较规矩，笑的灿烂阳光，无忧无虑的。
以前的自己在舞台上璀璨闪耀。
现在的自己，则是多了几分的人间烟火气。
也踏实了不少。
他一直都想要攀上最高的山峰，站在峰巅顶点之上，想要让举世瞩目。
而现实一次一次的将他击垮之后，同时也教会了他一个道理。
那就是梦想和生活的区别。
一个人自然要一直努力实现自己的价值，但是也要对这个世间说一声妥协。
只是妥协，并不代表着认输。
只是换了一条路，只是变了一个途径。
人生来赤子，前行一生，将死之时，也仍是路上的少年。
楚湛一直在成长，即便很多成长不在言行之上，而是在于心境里。
而第三张照片，也是被放在最底下的那张照片，是一个单人照，立照。
像素不太清楚。
是他从手机之上找相馆打印出来的。
那是当年卫凯用自己的手机拍了的一张鬼脸自拍照。
在卫凯当年还是脏辫的时候。
那时候小皮猴一样的，稚气未脱的，也可爱的要命的卫凯。
那个一直喊着自己楚哥，楚哥，屁颠屁颠的跟个小鸭子一样跑过来找打的卫凯。
那时候大厂的军大衣把他一裹，卫凯就露出了一个脑袋，那叉着腿跟个企鹅一样走道儿，还懆着一口半南方口音半东北口音的普通话模仿赵本山小品：“楚哥，楚哥，没事儿走两步~”
那笑起来的虎牙和他那虽小，但是闪闪亮亮的眼睛。
也都是以前了。
楚湛轻易不看那最后的一张照片，每次一看，那时候的卫凯就像是从照片里跳出来了一样。
那个皮皮凯在大厂的门口，在同样的初雪的冬季里，朝他招手：“楚哥，楚哥过来啊！”
楚湛在十二月份，三年前整十二月份的时候，他们来到大厂的那一天，再度打车到了大厂的门口。
很多时候，大家都说物是人非。
只是三年之后重回大厂，大厂也面目全非了。
偶像养成计划果然只有一季，唯一的一季，如同昙花一现，现在很多人也都忘了他们这个节目了。
连那个节目的制作公司这两年也不景气，大厂这块地也没有续租。
所以大厂现在被别的平台租下，办舞蹈比赛和脱口秀比赛的场馆和录制棚。
而街道两旁的一些小饭店什么的，因为规划建设，现在也差不多都拆了。
他为了前女友妍妍喝酒买醉，卫凯在那儿喝RIO喝醉了，他们也经常去聚餐的那个小饭店也没了。
他经常去买酒喝的那个小超市现在变成了全时连锁超市。
每到冬季，都格外的怀念大厂。
而休赛期的时候，楚湛也回家呆了两个月。
照顾姥姥，宠宠妹妹。
等他临走时候，姥姥拉住了他，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对他道：“这次你回去，过段时间我也去北京，你们是不是一月份就要比赛了？姥姥我也去看看你的比赛。”
楚湛看着姥姥和蔼可亲的笑容，却有些犹豫。
姥姥自然也是看出来了他的犹豫：“咋啦？觉得姥姥看不懂啊？没事儿，你之前比赛的时候，我跟江江俩也守着看那个叫啥，啊，直播呢！就是你的游戏名儿的字儿小，要不记住你游戏里的小人儿长啥样，我这还分不清楚。不过姥姥知道你玩的是啥游戏。姥姥不懂的就问江江呢。”
楚江也在那儿笑：“姥姥可好学了。”
哎，姥姥这是误解他的意思了。
“姥姥，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们那个场馆可吵了，我怕你心脏受不了。”
“没问题，这都不叫事儿。姥姥也感受感受你们小年轻的热情。”姥姥现在恢复了很多，虽说绝大时候也还是得坐轮椅，但是姥姥这做了好几个月的复健做的，身体机能居然还恢复了一些，之前一面身子都有些偏瘫发麻，现在已经好了不少了。
楚湛看她老人家执意要去，也就只能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那回头我给你们订机票，让江江带你过去。”
回头给她俩定个头等舱，姥姥这自从脑血栓之后就没坐过飞机了。
虽说吧，姥姥心脏还好，没什么问题。
心脏没问题的脑血栓患者坐飞机是可以的。
但是自己姥姥，自己总是得一千一万个小心。
也好在哈尔滨隔着北京不算太远。回头给她俩定个头等舱。
而姥姥在最后，看着现在一身战服外套，剪了个特别精神的头发，白白净净，立立整整的楚湛，笑着叹了口气：“湛湛啊，你爸在走之前，曾经私下里跟我说过一句话，关于你的。”
楚湛那时候都已经准备转身要走了，听到了姥姥的这句话，他猛地回过头来，惊讶的看着姥姥。
“我爸他……说了啥？”
“他说他看过你当时参加的那个节目，还偷偷的，让你妈教他帮你投过票呢。他知道你一直都想努力给他看。但他那人，就是拉不下脸来。”
“还有，他说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他都为你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