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曾恨你
陶罐2022-11-14 16:162,317

  季萤初同样支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盯着垂在湖心的鱼线,陷入沉思。

  夜风习习,夹杂着芦苇的清香。

  韩暮宿静静地坐在一旁,垂眸盯着湖心垂钓的鱼线。

  两人沉默不语,各自坐着。

  季萤初双眸涣散,早已出神。

  思绪回到月余前。

  在炼域之时,梦西河看见她的面容,便神色巨变,不停地追问她的身世。

  应当是看她和季梦华有些相像吧?

  之后,梦西河又试探她的功法,似乎既开心又失落,疯疯癫癫的。

  此时,季萤初明白过来——梦西河应该是发现,她体内没有冥皇之力,所以还心存一丝侥幸,季梦华还活着?

  因为冥皇是依靠血脉传承,在诞下子嗣后,上一任冥皇会迅速衰老、死亡。

  若季萤初体内没有冥皇之力,那她就不是季梦华的子嗣。

  因此,梦西河便将她当做,是和季梦华长得相像的女子,逼迫她成婚。

  再往后,厘旸和长宇在婚宴上出手相救,梦西河又换了一副面孔,这是为什么?

  季萤初微微蹙眉,大脑微微有些刺痛,好像记忆中失去了什么。

  “难道,厘旸和靖不乱有些关联?所以,才让梦西河手下留情?”季萤初推测,同时在心中呢喃,“那,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但不论怎么说,韩暮宿不像在撒谎,一切都严丝合缝,禁得住推敲。

  “韩暮宿,那你要如何将我推上冥皇之位?”季萤初侧着头,望向韩暮宿,反问。

  “小初,你说笑了。”韩暮宿气质舒雅,眉目英气,双眼含笑,望着季萤初时也是如水的温柔,“不必我推。你天生就是冥皇,与生俱来。”

  “但我看费鹏程等人,根本不认呀!”季萤初没好气的说。

  韩暮宿言笑晏晏,揶揄反问:“怎么,又想当冥皇了?”

  他不会忘记,季萤初几个时辰前,还当着众人的面,信誓旦旦的说,对冥皇之位没兴趣。

  “冥皇之位,没啥兴趣!”季萤初摇摇头,“到如今的时势,看起来这个冥皇,我想当也得当,不想当,还得当。”

  “小初看似纨绔不羁,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呢。”韩暮宿低声细语,他转过身,又望向湖面,喃喃歉意道,“小初,真是抱歉,让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了。”

  “你怎知我不喜欢?不是在故意骗你?”季萤初心下诧异,有些不解。

  世人多半追逐权势,肯定觉得她高兴都来不及,这韩暮宿倒是奇怪,竟然相信她不愿做冥皇。

  “虽然这冥界监首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多少人一辈子都追逐不到的权力之巅,但小初,我也并不想当这个狗屁监首。”韩暮宿云淡风轻的口吐芬芳,说得还不令人讨厌。

  季萤初瞬间便和他共情,出生那一刻起,就已写下的宿命,兴许真的很可悲吧。

  没有一刻是为自己而活,活脱脱的来世见凑数的。

  夜色已经浓稠了,四周亮起了灯笼。

  湖边风大,吹得两人衣袖鼓包,猎猎作响。

  韩暮宿絮絮叨叨地继续说:“小时候,和我一般大小的孩子,都能一起玩耍嬉戏,但我要修习功法,一刻也不能懈怠。”

  “父亲待我很严厉,不论我多么努力,他都好像不满意。从小到大,我没过过一天正常的日子……”

  “所以小初,在我幼时,我很恨你。冥皇,分明是个素未蒙面的人,我为何要替她而活?”韩暮宿说这话时,咬牙切齿。

  季萤初用余光看着他,叫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骨,因为咬紧牙关而鼓胀起来,略微有些心疼。

  她抬手拍了拍韩暮宿单薄的肩膀,低声说:“真是抱歉,让你受苦了。”

  韩暮宿却转过头,若有所思地问她:“你不怕我吗?不担心我会害你吗?”

  “将心比心,若我是你,我也恨。”季萤初低声说,“那后来呢?如今看来,你对我没有一丝恨意。”

  韩暮宿缓缓道:“那都是儿时的想法。长大后,守护冥皇已经融入我的骨血中,根本不需要过大脑。”

  季萤初沉默片刻,忽然笑起来,虚虚捏着拳头,轻轻砸了一下韩暮宿的肩膀:“别怕什么宿不宿命,你要为自己而活。至于守护我,大可不必,我会自己保护自己。或者,我们互相守护!”

  韩暮宿诧异地望向季萤初,竟然一时失语。

  她和他预想中,真是极其不相像呢。

  两人在湖边交谈甚欢,沉重的气氛渐渐欢乐起来。

  ***

  夜阑人静,湖净如镜,山青如洗。

  厘旸去季萤初屋前敲门,却发现她并不在房中,四处寻找,在湖边看到她和韩暮宿谈笑风生。

  心中一股醋意袭来,鼻头眼睛都酸酸的,他捏紧拳头,咬紧牙关,恨不能冲上去将两人粗暴地分开!

  “厘旸,你在看什么?”长宇从他身后冒出来,不解地问。

  厘旸被吓了一跳,拍拍胸口嘀咕:“哎哟,吓死我了?”

  长宇惊讶,往后缩缩脖子:“你胆子何时变得比猫还小?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话音落下,长宇就跃过厘旸的肩,往前方探,想要看个究竟。

  厘旸连忙拉住他,紧张的阻止:“没什么没什么,别看,快走!”

  但长宇已经看见季萤初和韩暮宿在湖边钓鱼,高兴的准备大喊,却被厘旸眼疾手快的捂住嘴,把他往旁边拖。

  长宇好不容易挣脱他的桎梏,不满的哇哇大叫起来:“厘旸,你干什么呀?侍女说吃晚饭了,我就是来叫你们的!”

  “你就知道吃!”厘旸扯扯并不皱衣襟,抬头挺胸,佯装刚刚过来。

  他可不想让季萤初觉得,他在偷窥!

  长宇见厘旸故意踩出脚步声,明白他的用意,低声说:“你这是做贼心虚!”

  厘旸皮笑肉不笑地说:“是不是好兄弟?胳膊肘往外拐?”

  “……”长宇有些无语。

  果然,恋爱让人智商下线!

  厘旸和长宇走出回廊,朝湖边走去。

  “原来你们躲在这儿呢,可让我们好找。吃晚饭了!”厘旸朗声,笑盈盈地说。

  季萤初和韩暮宿不约而同地起身。

  长宇兴致勃勃地走上前去,望向一旁的木桶:“钓到鱼了吗?”

  只见木桶中空空荡荡,啥也没有。

  韩暮宿正将鱼竿收起来。

  长宇瞥见是鱼钩,不满又不解地叫起来:“直钩怎么钓鱼?”

  “愿者自会上钩。”韩暮宿高深莫测地轻声说。

  厘旸见季萤初和韩暮宿挨得很近,费尽心机得挤进去,将两人分开。

  “小初,夜晚风凉,小心染上风寒!”厘旸脱下外衣,给季萤初披上。

  季萤初挑起妩媚的桃花眼,瞅着他问:“马上就要进屋了,这几步路哪会风寒?”

  “你就披着嘛!”厘旸好似宣告主权似的,语调中又带了点嗔怪。

  季萤初没办法,勉强披着。

  厘旸得逞,挑衅地望了韩暮宿几眼。

  韩暮宿略感无语,啼笑皆非,对厘旸幼稚的行为不为所动。

继续阅读:132 泛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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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尽桃花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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