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等什么,赶快破阵吧!”厘旸激动的说。
季萤初点点头:“只是这法阵极为凶悍,我一人恐怕难以支撑,还需二位助力。”
“义不容辞!”梦西河难得说一句正经话。
亏的他没说什么“你还跟我客气”云云。
季萤初本就是盘腿坐着,此时挺直的腰板,拇指和中指虚虚相抵,放在膝头。
厘旸和梦西河盘腿坐到她身后,也跟着催动法力。
两人分别单手抵在季萤初后背,法力便源源不断的传授到她体内。
季萤初含丹红唇翕动,低声嘀嘀咕咕的默念秘术咒语。
随后,她周身涌动着复杂的看不懂的古老文字。
等古老文字化作一道秘法融入正在运作的法阵中时,法阵便开始松动了。
季萤初身体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好似源源不断的魔气从她身体经过,令她头晕目眩,头昏脑胀。
“这便是魔气汇入靖不乱体内的痛苦吗?”季萤初在心底默念着……
可能,靖不乱承受的要比她多几百倍,几千倍,上万倍吧……
思及此处,季萤初便心如刀绞。
而在逍遥仙境的靖不乱,似乎也感应到季萤初身体的变动,神色微变。
运转了千年的大阵,解封破要费些时间。
等大阵破解的最后关头,梦西河嘴角有一丝血迹蜿蜒流下,他为了不影响季萤初施法,咬紧牙关坚持,浑身都在颤抖。
结束时,梦西河再也忍不住,“噗”的一声,鲜血喷出。
“梦西河!”
季萤初和厘旸异口同声得大喊,连忙搀扶住他。
“无碍无碍,只是承受了点因果。”梦西河眉目风流,此时面上带笑,双唇被血染红,越发邪魅夺目。
“什么因果?”季萤初反问。
厘旸连忙盘腿坐着,给梦西河渡妖力,帮助他疗伤。
“炼域子民不能见光,应是被这法阵吸去太多精魄,只剩一缕幽魂了。是我强行和法阵对抗,将他们留下。虽是苟延馋喘,但好歹有条命。”梦西河说得云淡风轻,背后承受的苦难可想而知。
季萤初听完,又气恼又心疼,没好气的数落:“你们怎么都喜欢独自承担呀?这么想当个人英雄吗?”
另一人自然是指靖不乱。
“别骂了别骂了,往后大家同舟共济,谁也不抛下谁!”梦西河知道她心疼,连忙宽慰。
厘旸心中敬佩,收了输送妖力的手。
梦西河撑着膝盖缓缓起身,召开侍女,吩咐:“空绝王府设宴,广邀子民同庆,今夜好酒好肉,不醉不归。并且,本王有大事要宣布!”
“是!”侍女虽不知什么事,但见梦西河这般开心,也欢喜地下去筹备夜宴了。
对于空绝王府的下人而言,筹办宴会极其简单,毕竟干了近千年。
才不过一个时辰,酒水佳肴,管弦舞乐就备齐了。
自从“圣洁之人”离开炼域后,梦西河就鲜少筹办宫宴,此次极尽奢华,一个个都翘首以盼什么好事儿。
宫宴开始时,梦西河坐在莲座主位,季萤初和厘旸对面而坐,分别坐在次位,其余群臣依次类推,就连庭院中也挤满人,好生热闹。
霁鱼领着舞女们前来献舞,纤裸玉足自半空中飘摇而下,红裙翩跹,身姿绰约,脚腕的铃铛发出脆响,令人如痴如醉。
琵琶悠扬,随舞姿抑扬顿挫。
众人看得心生欢喜,掌声齐鸣。
然而跳舞的霁鱼却没有这份享乐的心思,双眸死死地盯着梦西河看,见他神色慵懒,时不时和季萤初对饮,应当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她可太怕莫名其妙又宣布什么成婚之类的质疑,那她一口老血就要吐出来的。
一曲舞毕,霁鱼娇羞垂眸,嫣然一笑后随着众姐妹退下了。
在炼域,季萤初除了和梦西河熟悉点外,也只和霁鱼了,便遣人将她唤来并坐着喝酒。
霁鱼瞧了瞧梦西河的神色,这毕竟于礼不合,但梦西河淡然浅笑,似是并不在意,霁鱼才壮着胆子坐到季萤初身边。
厘旸对骄奢淫逸之事不感兴趣,也不好酒,若是陪着季萤初,他还勉强能接受,这会儿干坐着委实无趣。
“要不我舞枪助兴,如何?”厘旸难得主动,梦西河自然满口称赞,“好啊好啊!”
他猛地飞入大殿中央,手执长枪,负手而立,英姿飒爽。
随后催动法力,枪如游龙,银白点点,拿枪舞得出神入化。
“小初,到底什么喜讯,这般开心?”霁鱼屈起手肘怼了怼季萤初,低声问。
季萤初已经微醺,支着下巴望着厘旸,满目欣赏眷恋,看也未看霁鱼一眼,语调中带了点傻愣:“现在说了,便不是惊喜了。”
霁鱼见她如此痴迷的望着厘旸,凑上去打趣:“莫不是你和厘旸的婚事吧?”
提到婚事,季萤初心中涌上一丝甜蜜,又有几分娇羞,怼了霁鱼一手肘,大喇喇地说:“怎么,这么多酒都堵不上你的嘴,偏要喝喜酒呀?”
“你还别说,真有近千年没喝上喜酒了。”
“你放心,喜酒少不了你的!”
“这么说,你和厘旸的婚事已经定下了?”
“算是吧!”
“什么时候的事儿?”
两人边聊边喝,笑作一团。
厘旸舞枪结束后,有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妖壮着胆子,也要上场献艺。
众人本还担忧梦西河会不悦,但他大手一挥,笑道:“今日同乐,不必拘谨。”
在炼域子民心中,梦西河本就喜怒无常,想着应是他今日开心,还真就一个一个都上去舞了一段。
不多时,圣殿中人越挤越多,也没了规矩章程,闹哄哄宛若赶集。
梦西河的莲座在主位,他斜斜的倚靠着,举目望去,离他最近的是季萤初和厘旸,往后是霁鱼,守在暗处的无脸鬼……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脸庞。
令他格外欢喜的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就连瞧不见面容的无脸鬼,身上都洋溢着一股舒心的喜悦。
庭院里燃着的篝火渐渐快要燃尽了,木材变得漆黑,上头有一道道裂痕,断裂时还绽出几个火星子,瞬间就湮灭了。
不知不觉,浓稠的夜色渐退,红烛也燃尽了。
众人尽欢,虽意犹未尽,却还是等着梦西河宣布宫宴结束,都醉醺醺地望着他。
梦西河笑盈盈地说:“今日,我们一起看日出。”
???
???
???
瞬间,众人满面问号,这可是最好的醒酒汤,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敢情这场不是欢庆宴而是断头酒?!
就连霁鱼都忍不住扯着季萤初的胳膊问:“我们究竟犯了何事,域主大人要狠心全部处死?”
季萤初但笑不语,面色柔和,这让霁鱼一头雾水。
“域主大人饶命!”
“饶命啊,域主大人!”
顿时,宫宴变成哭丧现场,一个个嚎叫的宛若杀猪。
梦西河等人欲哭无泪,原本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没想到变成惊吓。
猛然,天光乍现,霞光万道。
原本等着灰飞烟灭化为乌有的众人,并未觉得身上灼烧疼痛。
柔和的冬日初阳,洒在众人头冠上,青丝上,肩上……宛若镀了一层金光。
“光!”
“是光!”
刹那间,空绝王府爆发出惊讶的呼唤,原本很轻很轻,好似担心惊碎了这一丝柔光。
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带着惊喜甚至是哭泣。
有些人飞到空中抓阳光,有些人相拥而泣,有些人甚至吓晕了过去。
总之,乱象横生,但季萤初、梦西河和厘旸都知道,他们是开心坏了。
这份石破天惊的欢喜,伴随着阳光照进了炼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