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桂无名停顿下,“没什么好说的。”
“月栖这么遮遮掩掩,只怕有什么故事罢?”林笑躺在榻上,左臂搭至胸前,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地猜测:“我在车里都能听见你和那个金大小姐甜甜蜜蜜,是不是背着她勾人,不想告诉我?”
桂无名听后嗤笑,“无聊。”
林笑将左手臂换了个位置,语调上扬充满了八卦意味,“月栖既然不想说,那我就猜猜看。月栖武功高强,脑筋也不差,却甘愿在两仪宫屈居人下,甚至还冒名顶替宫主为他做事。只怕月栖内心深处,其实是爱惨了真正的桂无名罢。”
“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真正的桂无名不只是看上金乌山庄大小姐的势力,还是迷醉在她花容月貌之下,无视月栖你的一片真情,反而对金婉儿大献殷情。”
“眼见着心爱的人离你而去,可怜的月栖难过得心都碎了。可即便如此,月栖你对真正的宫主还是舍弃不了,一直为他卖命。现下你伪装宫主,偏偏被金婉儿遇见。”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明明想把对方掐死的心都有,而顶替身份的你,却不想节外生枝,只好掉头就跑。”
“金婉儿这人。”林笑将翘起的脚在空中画了个圈,啧啧两声,“怎么说呢,好比皇家中的公主,众星捧月惯了。见自己情郎不理自己,肯定是气不过。在这里堵人来着。”
“不得不说,月栖你对这两仪宫主确实是真爱。面对自己厌烦至极的金婉儿,还能作出一片深情款款的样子。我看着都心疼。”
“……”桂无名听后无语,半晌才说“不愧是‘万里书局’的老板,编的话本子可是一流。只是不知林笑你,那里看到我对宫主一往情深了?”
“呵”林笑嘴边带着调侃意味的微笑渐渐收起,面色中陡然添了几分怒气,“你那个宝贝宫主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卖我一块玉佩。你看后二话不说就向我要走了,还说你这不是痴心一片?”
“不过啊……”林笑语速放慢,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念出了玉佩上的半阙词“惜,莫道轻狂醉酒眠。”
“那宫主惜得可不是你啊! ”
桂无名听后一愣,没想到林笑心思如此细腻,这么快就发现玉佩上的问题。他分析得逻辑清晰,可偏偏在最重要的地方走岔了道。明明是自己为了保住林笑免受牢狱之灾,杀身之祸,在他那里竟然能歪曲成一部狗血三角恋。
这几句噎得桂无名说不出话来。若是捏着鼻子承认自己对那小子有私情,倒是能把玉佩的事蒙混过关。然,今后林笑见那小子的面把这歪理一说,指不定那位怎么借着这个由头兴风作浪,给自己喂得一嘴新鲜牛粪。
可若是自己不承认那莫须有的私情,解释这个玉佩倒也是颇为麻烦。
桂无名思路回转,听完林笑的分析后,轻笑道,“解颐你去练拈花指真真是可惜了。你若写话本子,只怕手底下那几百号人都得想后排。”
话里话外,满是讽刺。停顿下,桂无名拿出收在怀中的玉佩,继续说,“阿朗是我同门师弟。前些日子上门拜访,求我假扮成他过来帮忙。他好歹叫了我好几年师哥,我也不好拒绝。这块玉佩就是他给我的聘金。”
“可他求我的事有些麻烦。我便让他拿这玉佩做信物,若他那边得了消息,将此物找机会予我,我好行下步计划。”
桂无名边说边随意地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玉佩,在手中转圈:“也不知他出于什么心思,将这玉佩卖给了你。不过……”
桂无名眼角上扬,凤目中暗光流转,瞥向榻上的林笑,“我见着信物,又是自己的东西,想你要走,难道不可以么?”
这话里话外,语调中满是调侃。林笑听到此句,画着圈的脚陡然停住,狠狠地说道:“好啊!你们师兄弟俩打着好算盘,竟然把我当信鸽,还是倒贴钱的那种。”
说完后,林笑想到自己给两仪宫主的那一千多两银子,头一次因为花钱而觉得肉疼,于是更加气不过,翻个身,将右手伸到桂无名面前,“给钱!”
桂无名垂眸,掩下满眼的戏谑,看向冲自己伸过来的手,那皮肤如他给的那块羊脂玉般白皙晶莹,比之女子还要细腻三分。然而却不见丝毫阴柔,骨节分明,内中含着可捏碎万物的劲力。
平静无波的湖水,被投入了一粒石子,荡起千万层波纹。
桂无名突然觉得内心中涌入一股热流,轻声笑道:
“你亲手给我的东西,我凭什么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