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是林舒云的心头肉,当初自己拼出一身性命给林笑下子蛊,三分是为的报复,而剩下的七分为的就是让林舒云天天面对全身瘫痪,魂魄困于躯体之中的林笑,使得他万分心疼,好找自己寻求解药。
林笑虽然没有如自己设想般在床上躺一辈子,但他苏醒后天天却如此行动,这也应该算是趁了桂无名的心意。
“我爹……”林笑蹙起眉,显然是不愿提起,:“我爹当时对我更加严苛,知道我身体一晚就能恢复,因而只要我没死在当场,就让我练武。日日对我不是打就是骂。”
所以他宁可让林笑勤加练武,去适应身上的蛊毒和残疾,也不愿向自己求解药么?
念及此处,桂无名胸中涌起一股酸涩,顺着经脉涌上眼角。
自己和林笑,明明是林舒云心中最重要的人。林舒云对己,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发誓永生不会相见。对林笑,眼见他他身受千百折磨,却也以强硬冷漠的态度命他去适应生活,而不求自己给他解药。
林舒云,宁可牺牲林笑,也不愿见自己么?
自己在林舒云心中难道如此的不堪?
而被他牺牲的林笑,竟在他口口声声的道义下,也由掌上明珠变得一文不值么?
桂无名沉默,遇到林笑后,往事如被粗暴撕开的结痂,流出化为浓水的腐肉,露出下面层层不堪,永远也不可痊愈的丑陋伤疤。
林笑刚刚说了太多的话,此时在桂无名怀中,感受到伤口被撒上药粉,又被人用及其轻柔的细绢以高明的手法包扎起来。
他不清楚自己为何如此话多,对桂无名刨开心迹。只是靠在温暖坚硬的胸膛上,知道有人在沉默地听自己诉说,心里感到无限安心。
“对了,总是说我,刚刚打斗时你可受伤?”
“没有。”桂无名小心地将受伤手臂放下。刚想再说,只听属下在外回禀:“宫主,已经打扫完毕,死去的人身上未搜出任何标识。我们是否继续赶路?”
桂无名右手扶住林笑身子想将人放在榻上,“既然没搜出什么,就赶紧赶路,也别用午膳,今晚在义正住下,争取早些时候到达江宁。”
“是。”属下领命,吩咐下去。不多时,赶车之人翻上马车,车轮辘辘之声响起,飞快地在官道上疾驰。
林笑躺在榻上,只听他噗嗤轻笑一声,“这么赶命干什么,到了江宁只怕更不太平吧。”
死伤之人,绝大部分是桂无名的手笔。桂无名坐在马车右侧靠近林笑位置,放松下来趁着赶路休憩,“到了江宁,就知道这行人到底是谁,求的是什么,若是常常和突然冒出来的人拼命,谁也受不了。”
“你说的倒是这个理。”林笑顿了下,回忆刚刚争斗的细节:“我怎么觉得这行人的武功路数,有些眼熟……”
“噢……想起来了。一个月前,我刚出府没多久,被几个杂碎围在街角里,当时有个人使得招数和刚才的人有点相近,不过功夫差得远了。”
桂无名听后,来了兴趣“你还记得他们是哪个门派么?”
林笑又细想了下,“记不清了,估计在江湖上没排什么名号。不然我即使没见过,也应该听手下说过。”
线索短节,桂无名这里倒不有何失落和担心,反而对另外的事,“对了,提到手下……”
提到手下,你为何这次外出时未带一人?
桂无名刚想问,只突地被林笑出声打断,“对了,我记得当初我把他们绑在南风馆的雕栏处,还特特标注‘三文一次,五文包夜’,要不你让属下问问,兴许就能将门派问出来。”
果然是林笑风格,不恶心人几把就活不下去。桂无名默然,觉得林笑活该没有人跟随,自己一人在外混。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桂无名看向他肖似林舒云的那张脸,偏偏恨不起来,甚至还难掩对他的心疼。
“诶,话说回来,月栖可去过‘南风馆’。”
得,那点心疼瞬间消失不见。
桂无名顿时不想和林笑说话,调整下身体找了个舒服位置靠下,“路途很长,估计很晚才能住店。你趁着此时打个盹,休息下。”
林笑听后撇撇嘴,向桂无名晃了晃自己受伤的胳膊,“可我这里疼的很,根本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
桂无名闭上眼,口中问道,“说什么?”
林笑思索片刻,觉得自己说这么多,而桂无名话却太少,显然有些不划算,“月栖不如说说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