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心中一震,他眼疾深重,只能在正午太阳日头最足时,勉强感知一点光线。当时为了躲避巡夜的士兵,他循着风吹草叶,发出的细微的沙沙声藏身。只怕那时误打误撞,进入阵法,才让欧阳霁发现。
怪不得,欧阳霁能在自己身后无声无息的攻击,只怕当时自己一进阵就被人看个清清楚楚。
桂无名的内力如一股暖流流经林笑四肢百骸,使得林笑受伤的经脉仿佛泡在温泉之中,顿时涌上一股懒洋洋的舒爽。原先强弩着挺直的后背渐渐放软,不知不觉靠在桂无名胸前。
林笑忽然感到浑身乏力,涌起了浓浓的倦意。他眼皮渐渐下垂,心里还想着桂无名和礼亲王是师兄弟,也不知道他们师父是怎么收的徒。不过,摊上这么个师弟,桂无名那里只怕是凶险与麻烦不断。
若是自己能掺一脚,帮帮月栖……
林笑欲开口询问他们这对师兄弟的计划,只是他实在是困乏的很,意识里的发出奇异的白光,渐渐将所有事物淹没。
不多时,桂无名将右手离开林笑肩膀,半蹲下身,手臂从林笑膝窝伸出,将人打横抱起。
欧阳霁在旁侧眼看着,嘴角向一侧翘起,露出浅浅的酒窝,:“呦!这么心疼啊!”说完,他伸出被软剑划伤的手,伸向桂无名,“你看你,为了能把个汉子,将我的手都划伤了。”
桂无名抱着林笑,挪动手臂调整下位置,好让正好枕在他肩窝处,能舒服些。听欧阳霁如此说,借着月光,看向他伸过来的手,只见一道早已结痂的伤口将掌心分成两半。
“还冲我撒什么娇。你被削成骨架第二天都能长回来。”桂无名轻笑,向阵法出口处走去,“你说的事我记得。只是想用他引出你要找的人,还要下些功夫。”
“哎……”欧阳霁轻叹口气,“林岚那里就是个管家角色,林笑这里又从未提及她。师兄你若再不帮我问,我就只好将林笑关进天牢等那人来劫狱了。”
“哦?”桂无名停住脚步,挑眼看向欧阳霁,:“你堂堂礼亲王,以什么名目昭告天下将林笑关进天牢?”
“他行刺我!”欧阳霁语调中充满了委屈,假装咳了两声,还特意咳出两口血来,仿佛刚才林笑那一指把他打成重伤不愈,转眼就要归了西。
桂无名冷哼一声,:“我今日要带林笑回去。你明天当着天下英豪,当着那两位派来的探子,将这理由好好说说。”说完,桂无名顿了下,语气中掩着几丝怒气:
“就你明天那生龙活虎的样,装病都装不出来。谁会信你?这样做无非是向所有人昭示,林笑身上有牵制你礼亲王的东西。只怕是到时候你要引出的人没出现,林笑早就被各路伺机而动的人马救出去了。”
竟然如此维护那小子!
欧阳霁垂下眼眸,手指让人不易察觉地捻着衣袖,停顿片刻,悠悠说道:“师兄你现下被迷得七荤八醋,心思全扑在这小子身上。然,即使这小子心里有师兄。可若是某一天,以前的事被摊开了,你们之间该当如何呢?”
桂无名皱眉,欧阳霁久居高位,修得一身涵养,再加上他声线中带着一股温润的儒雅,因而听他说话常常能让人卸下戒备。今日他故意当着自己面多次针对林笑,无疑是要试试林笑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难道自己真的不知不觉被林笑迷住了么?
不!自己现下对林笑多次照拂,全都是因为林舒云。
桂无名低下头,看向沉睡在自己怀中的林笑。那脸庞若不是像极了林舒云,他怎会和林笑在一起?
若是林笑换张脸,自己怎会对他如此热心与好脾气?
桂无名摇了下头,觉得自家师弟估计是在那吃人的地方呆多了,养成这么个疑神疑鬼的毛病。自己看上的,无非就是林笑身上带着的那点昔人旧影,哪里被迷得七荤八醋。
桂无名想了下,决定还是让欧阳霁放宽心,省得他以后学他父皇那样抽疯,:“阿朗你纯粹多想了。我对林笑,便如你对金婉儿。不过是在他人身上找个念想。等哪天真摊牌了或林笑不再像舒云了,我离开就是。”
“再者说,我心里孰轻孰重分得清。我们师兄弟相互扶持,走到这一步确实不易。若林笑哪天若是妨碍我们,我对他必不会手下留情。”
欧阳霁望向桂无名,他清墨般的眼眸中不掺一丝躲闪与隐藏。
看来这林笑在师兄心中不过如此。
再者,欧阳霁心想,师兄维护自己这么多年,从来未对他欧阳霁说过一句谎。自己若是因林笑和师兄产生隔阂,那真是得不偿失。
欧阳霁将事情想通,对桂无名楼出个安心的笑容:“愿师兄心中所想,正如口中所言。”他抬起头,看了下不甚明朗的钩月:“时候不早了,明日还需师兄多劳累,我这里就不留了。”
桂无名听后点下头,脚尖轻轻一点,施展轻功,转眼间消失不见。
欧阳霁见桂无名远去,衣袖在空中轻轻一挥,眼前的景致顿时变换。忽然间,一名随行宫女突然出现在欧阳霁面前。
那宫女猛地见到欧阳霁,被吓得慌了神,急忙向欧阳霁行礼。
欧阳霁看向跪在面前的宫女,心中不禁冷笑。这宫女未听自己吩咐,好好的觉不睡,却在这里夜探花园,只怕是要见接头的人吧。
欧阳霁行至宫女身边,伸手按向宫女百会穴。刹那间,只见那宫女七窍流血,倒地身亡。
不管是谁要见你,桂无名心中冷笑。
他今晚是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