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很久没有睡这么安稳的觉了。中蛊之后,常常整夜整夜钻心的疼。睁开眼时,林笑愣在床上,半晌才回神。
林笑坐起身,掀开身上披盖的薄衾,伸手在榻边摸索鞋子。
“在这里。”林笑动静太大,把在床侧守候的桂无名吵醒了。见他两手在床侧东找西摸半天,面上是难得露出几分惊慌,忍不住将鞋递给林笑。
林笑一怔,桂无名就在身旁,自己竟然丝毫未察觉出来。心下慌乱之际,林笑感到桂无名向自己伸过来的手。指尖碰触下,炽热的触感如同蝎子的尾针,让林笑本能的将手后缩。
“啪。”
只听一声轻响,鞋子落在地上。
桂无名昨日未免昏睡中的林笑被疼醒,特地用自身内力稳住因林笑身受重伤而躁动的蛊。明明不是林舒云,自己却因为贪恋那七分相似的脸和举止而忍不住对林笑好。
而林笑十年前的所作所为,根本就配不上。
桂无名心下腾起股不知名的火气,沉下脸,语气中添了几分冷冽:“一双鞋都接不住,还想让我服侍你么?”
林笑听出桂无名语气不善,脑子中有些发蒙,抬头面向桂无名,无辜中又掺了三分呆滞:
“啊?”
啊什么啊?桂无名撇嘴,对着这样卸下防备的林笑,明明喷薄欲出的火气瞬间憋了回去,蹲下身,抓起一只鞋子就欲往林笑脚上套去。
脚踝上突然传来炽热的温度。林笑再次心中受到惊吓,急忙将脚收了回去。
“我来……我来……”
林笑一把抄过桂无名手中的鞋子,以极快的速度胡乱的往脚上套去。今早纯粹是乱了套,林笑心中有千万般疑问,也不愿在此时提及,再次丢脸。
偏偏这鞋子也忒的古怪,林笑怎么套也套不上去。
半晌,只听头上桂无名惯有的清冷声音幽幽响起:
“穿反了。”
林笑听后,连忙换只脚,将鞋穿上。当他拿另一只时,头顶上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清冷中又多了三分促狭:
“都说睡得越足越精神,你倒是正相反,今日起来怎么跟睡傻了似的。”
林笑听后面颊上蓦然涌上两片红潮,那红润从他颊边一直蔓延到眼角眉梢,:呐呐地说道,“昨日能睡个好觉,多亏了月栖。”
那片红潮直到他随桂无名用完早膳后,才慢慢消退。坐上行往玄通派的马车后,林笑才想起礼亲王的事,嘱咐桂无名道:“月栖,那礼亲王奸诈狡猾的很,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被他算计了去。”
林笑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你答应他的事,能不做最好就不做。不然,被他利用,下场会非常惨。”
“哦?”桂无名心下奇怪。林笑与欧阳霁并未打多少交道。因而在林笑那里,对欧阳霁的印象多半是武功高强,不讲道理。虽说欧阳霁当了回店铺掌柜,试探了下林笑。不过据欧阳霁说,他根本什么都没试探出。因而,也不存在什么算计。
林笑认为欧阳霁奸诈狡猾,倒也真是古怪。
桂无名眼角上挑,幽深的眼眸意味深长地看向林笑,语调中却是波澜不惊:“我倒是不觉得阿朗是个爱耍心机的人。”
“那你是不知道。”见桂无名被蒙在鼓里,林笑有些心急。他停顿下,近几日的相处林笑觉得桂无名对自己维护甚多,绝不会害了自己,于是便把自己知道的秘辛透露给桂无名:“你知道么?礼亲王虽然是大皇子,不过是皇帝选妃前,和教导人事的宫女生的,并没有什么地位。”
“后来礼亲王生母为了自保,便将他交由当时执掌一宫的良妃抚养。”
“据说那良妃当时独得圣宠,连皇后都要看她脸色。良妃没有子嗣,把礼亲王当亲儿子般全心全意地抚养。可礼亲王却不领这个情,九岁时就向皇帝告发良妃暗施巫蛊之术。当时龙颜大怒,直接赐给良妃三尺白绫。”
“而礼亲王转交给皇后亲自抚养。没过多久,皇后正式将他记在自己名下。明明是个生母出生低微的皇子,转眼就变成炙手可热的嫡长子。后来皇帝又在一次群臣大宴上,听从皇后建议,将年仅十岁的他册封为礼亲王。”
“按说这皇后给了礼亲王如此高贵的身份,比之良妃对他还好上万分。可那礼亲王偏不知足,竟然看上了皇后母族楚家的兵权。”
林笑说到这里,深吸了口气,每每想到此处他一个敢怼天怼地的人都感到后脖颈发凉:
“那礼亲王先把皇后困在景仁宫,然后在宫墙上浇上层层麻油。用一把大火将扶持他,为他谋权的皇后活活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