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无名听后,脸色微变。他大概猜到林笑打着什么算盘,迈出的脚不由得收了回去。只听林笑继续说道:“在下最近想了几个不错的书名,月栖不如听来参详参详?……”
见桂无名不语,林笑语调放缓,如玉的面庞上掺入几分暧昧和狎昵:“《国色天香桂月栖》、《剪灯新话两仪宫》、《更取桂花入金瓶》、《飞花艳想阴阳殿》……”
一串带着套着艳俗小说皮的书名在林笑这里信手拈来。桂无名听后脸色越来越黑,专司暗杀的阴殿之人本是无论何时都会握剑平稳,而此时却是手上利剑微抖。十几个人都想立刻得主上号令,直接宰了这嘴欠的。
可林笑偏偏还觉得不够,又插了句:“对了,那本新上的《品花宝鉴》封皮就改成月栖桂树图,既清雅脱俗又能让人浮想联翩……”
桂无名眼神森冷,武林中人,名节最是重要。两仪宫若是被林笑如此宣扬,必会被人耻笑了去。他心思翻转,眼下只有两条路走,一是受林笑威胁,顺着他意。自己和他不得不相处一阵;二是直接拿下林笑,封了他的口,让此人不再作妖。
可林笑武功高强,又有婆罗山庄撑腰,拿下只会对两仪宫不利。远处已传来阵阵脚步声,恐怕捕快将至,到时被捕快看到又是一起麻烦。桂无名无奈,只好打断林笑的话,向他保证:“林公子不必说了,在下会亲自护送林公子。”
“这就对了。”林笑奸计得逞,薄唇微微扬起带着看似天真的笑意,随后又有点抱怨道,“都说了莫叫得那么生疏。月栖叫我解颐即可。”
远处的脚步声又近了,桂无名压下心中的烦躁,无视林笑的话,耐着性子说,“此处不宜久留,你还是跟我暂回到两仪宫的落脚处吧。”
“好啊。”林笑答应的十分干脆, 但想想又觉得,上次桂无名偷溜,不能轻轻松松饶过他。只见林笑举起双臂微曲,嘴角露出坏笑,对桂无名说道:“我现在累得很,走不动道。还请月栖帮忙背我一程。”
桂无名额头上霎时青筋暴露,本想拒绝可又怕林笑再次作妖,只好转过身俯下,背起林笑。林笑倒也不客气,双臂环住桂无名脖颈,头靠着头,吐出的气息让桂无名感到面颊有些发痒,感到浑身不自在:“对了,解颐的那口雕花箱子还在天字一号房里,月栖可要记得取出来啊。”
此时桂无名正带着他施展轻功,跃出窗外,脚尖轻轻一点,再次腾空疾飞,翻至不远处房顶屋檐,躲开前来探查的捕快。为防止林笑突然闹脾气不配合,桂无名只得示意两名属下回去取箱,又出声安抚:
“肯定会取来,你放心待着就好。”
两仪宫之人,武功皆是不弱,轻易甩开后面探查的捕快,一行人便已到了落脚处。桂无名深知大隐隐于市,故而把落脚处选在街尾不远处的宅子里。那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三进三出,十几人住进去还有富余。林笑是客,按理来说应住在西厢房里。可他刚从桂无名身上落下,就尾随桂无名往东厢房中走。
背你一路还不够?难道还要我陪睡?
桂无名停住,面有愠色,正强忍着心中被林笑一而再再而三挑起的怒火。转身看向林笑凉凉地说,“你的房间在对面。”
“啊?”林笑听桂无名出声,脸上难得的闪过些许疑惑的神色,又瞬时隐藏起来转而变成一股子理直气壮,“我就喜欢在主屋睡觉,你这房间让给我。”
主屋?桂无名眯起眼睛,眼角扫向左手边更加气派的正房,再看回自己要住的明显低一些的东厢房。常人谁也不会把这两间房弄混。除非……
桂无名心下思量,看来当初林笑那里并不是全身而退。他嘴角慢慢弯出一条诡异的弧度,衬着身上的玄色长衣,那平淡无奇的脸上显出与之不相配的邪魅和勾魂摄魄。
这笑容林笑自然是看不到,他见桂无名不语,以为对方正为自己的蛮横不讲理而感到愤怒,心下倒没如以前那样产生快意之感,而是径自步入房中,努力掩饰自身的狼狈。
其实仔细观察林笑就能找出很多与常人相异的地方。比如他看似走路与常人无异,但总会脚尖先向前试探再着地。若是遇到门槛,他也不会像常人那样直接迈过去,而是脚尖先贴着门槛正面向上划过,直至划到空中,再擦边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