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粥熬得稀,甚至一匙里面的小米粒一看都能数的过来。可那米粥显然是熬得多时,一舀就能舀出大块粥皮。苏慕人垂眸,那块粥皮正巧装入眼帘。
乳白色,细腻浓滑。
苏慕人脑中立刻闪现昨晚不堪的回忆。胃中瞬间翻江倒海,右手将粥碗往外一推,苏慕人止不住地向前吐了一大片。
咳……咳……
苏慕人捂着嘴咳嗽不停,伸手接过林笑递过来的手帕,道了声,“多谢。”
过了半晌,苏慕人将将缓过劲来,感到气氛突如其来地沉默,抬眼望向林晓。
林笑抿着嘴站在一旁不出声,面色晦暗不明。似乎感受到了苏慕人的眼神,他才凉凉开口,
“月栖,明明是我害你成这样,你却想我道谢。江湖上的两仪宫宫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宽宏有礼?”
说完,林笑将手中的粥碗向旁边随手一摔,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慕人双手撑着床,呆滞地看着满地的碎片。
他不知道林笑为何发怒,但他清楚地很,就凭自己现下对林笑的态度,他们两个之间的纠葛只会愈缠愈乱。
可是此时苏慕人实在是没有能力再去深究。
热腾腾的米粥,身前刚吐出的秽物,加上屋子中弥漫的浓烈的麝香味,熏得苏慕人脑袋一跳一跳的疼。他艰难地从床上爬起,勉强披上外袍,开门招呼来府上两名小厮,准备热水用来沐浴。
大概又过了两炷香的时候,苏慕人才终于趟进浴桶之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蛊虫“肉白骨”是百仙教的镇教之宝,天下毒物于它都不是对手。但苏慕人身上中的是母蛊,天生有强烈的生育欲望。因而摄入催涨情遇的迷香后,会卧于心房之中,收去宿主全身的能力,就为了能让其甘愿雌伏于下,成功受精,
更何况,林笑身上种的是子蛊。虽然产于母蛊,却是极其渴望交配的雄蛊。蛊虫不分人伦纲常,遇到异性的同类,必然会前所未有的活跃,督促着宿主前去交配。
可惜苏慕人并非女子,若真是女子,他产下的孩子身上天生带蛊,百毒不侵还能练功神速。可谓是一生下来就是绝世的练武奇才。
苏慕人身中迷香时,曾有一瞬间认为是林笑识破他的身份,故意为之,好以此狠狠地羞辱他
因为有关肉白骨的记载,虽说百仙教中的记载最为详细,但其他几家的武林巅峰也不是全员无知。更何况有神医素问多年对“肉白骨”解药的钻研,林笑很有可能已经知道母蛊唯一的弱点。
可苏慕人现下打消了这种想法,毕竟林笑方才未提到蛊虫半句,并且也没有把此事大肆宣扬。
苏慕人摊在热水之中,母蛊渐渐从催发的情遇中退了出来,从躲藏的心房中钻出,游走在苏慕人的四肢百骸,缓慢却又神奇地将苏慕人身上的伤痛抚平修复。
在水里呆了将近一个时辰,中途又让小厮们添了几桶热水。苏慕人终于感到身上的伤全然不见。他从浴桶中走出,身上皮肤紧致无暇,仿佛方才的青紫不曾存在过。
内力蒸干皮肤头发,苏慕人又重新换了一身衣裳,又回到原先的模样。他望向床榻,双眉紧蹙,既不想让小厮收拾发觉昨晚之事,而他又不愿碰那些引起不好回忆的物什。
最终,苏慕人用火石点燃身边的蜡烛,又将蜡烛抛了过去。
蜡烛上豆粒大小的火苗不多时身形放大了千万倍,腾腾燃烧,如同地狱中的业火般仿佛能将世间的一切情仇都吞噬其中。
苏慕人眼见着床榻烧得差不多了,左手用力一扬袖,身后的浴桶登时飞扑过去。
浴桶在床榻上一歪,刹那间水火交融,留下一片狼藉。
苏慕人慢悠悠地踱出房间,一个字不说,侧身任由方才提水的小厮飞扑进去抢救火情,而他却施展轻功,转瞬间已走出知府府邸,不见踪影。
师弟那里还有许多事需要他亲自出面解决,林笑这边的事还是先暂且一放。反正现下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对林笑抱有什么样的情感。两人之间这么僵着,还不如分开段时间冷静下。
林笑此时斜靠在一颗歪脖的槐树下,口里连挖苦带讽刺挑小太子动作上的毛病。侧耳听到树叶不自然地沙沙作响,林笑面色不变,手下却扣出将近半指厚的树皮来。
苏慕人,你竟敢一声不响离开我?
林笑咬牙,心中恨不得把苏慕人再按到床榻上操弄一番,以发泄自己心中多年的仇恨。
苏慕人,我们之间的事,
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