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了了紧跟其后,看到满桌的美食,想也没想地就冲了进去,却被冷冰冰出现的金乌拦了下来。
卿了了瞬间委屈:“小金乌,你干嘛呢?我早上为了找小美人儿,一口饭都没吃,你快放我进去!”
“城主大人的饭菜属下另有准备,请跟属下来来!”金乌戴着獠牙面具,指了指走廊的另外一个方向。
卿了了看了看白玉翎的房门,眼底流露出一丝坏笑:这小王爷,居然跟小美人儿一起吃独食,太不够意思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和小美人儿的感情越好,他们的婚约就解除定了!
想到这里,她乐哼哼地跟着金乌去了自己的房间用膳。
嗯?
怎么抓不到?
裴千衣伸直了双手,怎么都够不着就在眼前的大鸡腿,笨拙的模样竟显出几分可爱。
“想吃?”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裴千衣一抬头,正好看见头顶上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她脑袋的人,刚刚还鼓足了气想要吃大鸡腿的心突然就那么泄了。
她这才发现这是白玉翎的房间,莫名一阵心虚由心底升起,她掉头就走:“对不起,走错门了!”
刚没跑两步,房门猛地一关,裴千衣心头一颤,缓缓转身。
白玉翎坐在椅子上,淡淡扫了她一眼:“所有的饭菜都在这里,你还想去哪儿?”
裴千衣心虚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突然觉得自己这心虚来得毫无理由,这人昨天那么强势,她也没做错什么。
她这会儿是真的饿得胃病都快要犯了,想到这里,她心下坦然了不少。
“小白,你也没吃呢?正好,我陪你一起啊!”她直接在对面坐下。
她想着要不要给这人夹点菜,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小白爱吃什么。
这人每天冷冰冰的,口味应该比较清淡,她在桌上扫了一圈,瞧见一盘翠绿的青菜,夹着就放到了他的碗里:“小白,这个青菜长得白白胖胖的,味道肯定很不错,你尝尝。”
白玉翎没有动,只是有些发愣地看着碗里的那棵小青菜,裴千衣皱了皱眉,难道是自己猜错了?这人不喜欢清淡?
她反手又夹了一块麻辣豆腐:“这个看着也很好吃,你尝尝!”
她盯着小白看了半晌,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刺眼,白玉翎终于拿起桌上的筷子,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吃掉了青菜。
裴千衣见他吃了,自己也开始动手吃了起来,桌上一共有七八盘菜,两道都是麻辣的,裴千衣吃得酣畅淋漓,胃口大开。
她吃到一半,抬起头来看到白玉翎正愣愣地看着碗中的豆腐,难道,这人不喜欢吃豆腐?
“你若是不爱吃搁着就是了,这里还有很多旁的菜。”她作势又要给他夹,却见白玉翎突然动手将那裹着红油辣椒的豆腐放入了口中。
他吃得面不改色,和寻常没有半分不同,裴千衣却是难得地仔细看他,发现他眉峰微颤,呼吸有些紧,脸色都开始发红,当即明白他这是被辣的。
她赶紧端了旁边的一个空碗放到他口边,拍着他的背道:“快,吐出来!”
白玉翎没有吐,而是一咬牙,咽了下去,火辣的滋味顺着他的喉一路滚到胃里,又从眼睛里升上来,他的一双眼都被辣得熏红,耳朵也开始泛红。
裴千衣见他非但没吐反吞了下去,恨不得当场就给他一个脑瓜子,不能吃就别吃啊,哪有人这么折磨自己的!
她迅速从桌上沏了一杯茶,试了试温度,连忙递到他唇边:“快,喝口茶!”
这一次,白玉翎没有拒绝,就着她递茶的手喝了一口,清新的温茶顺着喉咙而下,冲淡了火辣的滚烫,却在下一刻,死灰复燃,辣得发烫。
裴千衣见他一杯茶喝完了,连忙又给他续了一杯:“你再多喝几口。”
一直喝到第五杯的时候,这人熏红的眼才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裴千衣站在他的身侧,突然想起之前在日梭方舟上给他递烤串,这人红了耳朵的事,想来,那个时候的他,也是因为被辣的吧?
她心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闷闷的,又有点酸酸的,总之难受得紧:“你不能吃辣的为什么还要吃?”
白玉翎感受着喉中的滚烫已经被逐渐压灭,取而代之的是清茶的香冽,突然觉得,这种刺激的火辣滋味也别有风格。
“既然你不能吃辣,以后别人再夹给你就不要吃,或者你直接告诉对方你不吃,别再这么傻傻地咽下去了,知道不?”
裴千衣心底又升了一丝怒火,按照这人的身份实力来说,也没人敢强迫他吃不喜欢吃的东西吧?
他刚才要是直接搁那不吃也没事,难不成她还会逼着他吃不成?
白玉翎坐在凳子上,看着裴千衣分明憋着一肚子火却不得不压着放不出来的模样,突然觉得她这样子大概和自己刚才咽下豆腐的感觉相差无几。
她不知道,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人用膳的,没人在乎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也从来没有人给他夹过菜,这是第一次。
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这是第一次,所以,他不想拒绝。
他看着裴千衣满脸怒火的模样,突然有些想笑,连忙压低了脑袋,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裴千衣见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模样看着实在可怜,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说话说得太重了?
“小白,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她轻叹一声:“我知道,人活着,本来就是一件很苦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言说的苦痛,可如果连自己都不给自己点甜头,总有一天,会陷进地狱的。”
她这个人,向来没心没肺惯了,什么所谓的细腻温情她全都不懂,因为只有这样,在面对那些黑暗与苦痛时,才能将它们看得不那么重!
白玉翎身子一震,裴千衣的话不断地钻入他的耳中:自己给自己点甜头?
心底有根弦,像是被狠狠拨动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来,褪去了所有的深幽暗沉,只留下清澈的纯粹:“以前,从未有人给我夹过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