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声音刚落，天光骤暗，瞬息功夫整个森林就陷入了夜色之中。
房屋的灯光“啪”地一下点亮，晕晕黄黄的灯光吊在楼房外，徒增几分诡异感。
一楼的门缓缓打开，乌鸦的声音再次响起：“进来吧，小宝贝！”
那一声小宝贝听得裴千衣寒毛竖起。
几人跨步而入，除了裴千衣和云湛，其他人全被挡在了外面。
“婆婆，放我进去，我是来算姻缘的，我带了钱！”被关在门外的卿了了气得拍门。
“我们在外等！”红梗拉着绿漪安静地退到了一旁，流光跟在身侧。
白玉翎抬眸扫向三楼的窗口，窗边像是有什么东西受到了惊吓，扑通一声逃离时撞在了窗户上，窗门直晃。
昏暗的空间里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悉率声，裴千衣拉着云湛顺着楼梯一节节往上走，这楼里的气息竟有一种来自灵魂的熟悉感。
两人一路上到三楼，三楼的地面是一整块超大的黑色琉璃石，亮得反光。
半空之上，一张黑色的吊床由四根粗大的黑线延伸绑定，床角点着四盏灯，吊床上，隐约躺着个人。
嘎嘎……
乌鸦绕着吊床飞了一圈，吊床上的人突然一跃而下，落到地上。
那人身形如五岁孩童，面上伤疤遍布，十分狰狞。
她走到裴千衣身前，一双眼冷冷盯着裴千衣，乌鸦飞了一圈落在她的肩头，这才开了口：“姑娘可有所求？”
裴千衣瞥了她一眼，这人面上伤疤与皱纹混在一起，早已看不出原本面貌，只一双眼睛看着，还有几分人样。
她语气恭敬：“求婆婆治好我弟弟的眼睛。”
“不，眼睛是我所求，与她无关！”云湛听到裴千衣的话，脸色一变，态度冷硬，气势暴涨。
裴千衣第一次觉得，原来阿湛也有小狼狗的一面！
鬼婆低低地笑了一声，像是风雨夜爪子挠门的声音，在房间里来回荡漾，恐怖指数飙升。
“姑娘真的不考虑考虑和我老婆子做个交易，前世来生，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能告诉你！”鬼婆一双眼冷冷盯着她，继续追问。
云湛似乎极其紧张：“她没什么求的，你让她走！”
鬼婆眸光复杂地看了一眼云湛，又看了看裴千衣：“既然没什么求的，那就出去等吧！”
话落，裴千衣只觉得脑袋一炫，一阵风过，再睁眼，人就站到了搂外。
“小姐，你没事吧！”看到凭空出现的裴千衣，红梗绿漪连忙上前。
卿了了看见她出来了，转身跑过来就拽住了她的胳膊：“小美人儿，你怎么也出来了？你见到鬼婆了没有？你跟她做交易了吗？”
白玉翎也不经意地侧了侧脑袋，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裴千衣脸上有些郁闷：“我才刚进去就被她赶出来了。”
“啊……”卿了了脸色也垮了。
裴千衣抬眸看向三楼的窗户，希望阿湛没事！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鬼婆扫了云湛一眼：“把纱布拆了吧？”
云湛伸手将眼上的白纱拆下，一双银灰的眼眸在夜中黯淡无光，将方盒递上去后就不再开口。
鬼婆接过方盒，打开瞧了一眼，两颗蓝色的珠子在夜中散着湛蓝色的光芒，很是漂亮。
她翻了翻两颗珠子，保存还算完好！
啪嗒一声合上，看着他灰色眼睛，鬼婆试探道：“你要想清楚，若是没有了尾巴，日后你就再难歌唱了，即使我帮你换了形，你也要承受一年的步步锥心之痛。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不后悔！”
“如果我说，你做的这一切只是一场飞蛾扑火，注定无疾而终呢？”
这一回，他的眸子闪了闪，却依然没有动摇半分：“我知道你不会算命。动手吧，她还在外面等我！”
话已至此，鬼婆不再开口，缓缓打开方盒，一段咒语从她口中缓缓传出，两颗蓝珠渐渐悬浮于空，缓缓贴近了少年的眼睛。
一阵强光刺痛后，蓝珠消失，少年灰色的瞳孔渐渐变蓝，最终停在湛蓝。
交易完成。
云湛踏着阶梯步步而下，就在他下楼的瞬间，三楼的暗中缓缓走出了一人，赫然就是裴葬天！
鬼婆看到来人，脸色瞬间变了，温软悦耳的声音从口中传出：“你来这里做什么！”
裴葬天轻轻扫了她一眼，这么多年了，这人依旧做着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聚魂灯！”他的身形一半隐在黑暗之中，一袭黑色与暗色融为一体。
鬼婆一怔，脸上的伤疤更显狰狞恐怖，声音却是温柔甜美：“真是可笑，聚魂不是裴大人最拿手的把戏吗？没想到您也会有来找我的一天。”
裴葬天的声音带着嗜血的压迫：“你给，还是不给？”
一串苦涩的笑在空气中荡开：“你还想让那个女人复活？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不会给你的！如今的我可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她魂飞魄散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为什么要给你聚魂灯？”
“如果，我拿他的消息交换呢？”
鬼婆身子一僵，心底有根弦突然动了一下。
“好！我给！”
裴葬天拿着聚魂灯离开了，鬼婆有些狼狈地瘫坐在地上，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眼底露出一丝阴狠。
虚生阵，裴大人，你可真是大手笔！
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那个姑娘，还有那个孩子！
你尽管去做吧，我不会再让那个女人，有活着的可能！
吱呀……
一楼的门被缓缓打开，一袭蓝衣少年从房门走了出来。
“阿湛！”裴千衣快速从地上坐了起来。
云湛没有说话，他看着树下的白衣女子，林间一片黑暗，唯有她的那一袭白，像夜幕上的月光，神圣而又清冷。
她笑着起身，与记忆中那个跳船救他的少女似有不同，却又一样让人觉得温暖，忍不住想去靠近。
以后，他再也不要离开她！
“阿姐！”
他轻轻唤了一句，抬步朝她走去，步步锥心，心口却盛满糖霜。
裴千衣看着云湛朝她走来，每走一步，天色就渐亮一分，像是控着日月星辰的小仙君，晨昏交替，皆随他所欲。
“阿姐！”他上前，伸出双手就要欢喜地扑到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