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静的午后,苏离缓缓地步行至孔玉鸣的宅邸之前。他抬手,用适度的力气轻轻叩响了雕花的门板,声音在寂静的巷弄中回响。
门后传来了孔玉鸣略显疑惑的声音:“是哪位朋友在此时敲门来访?”
苏离微微一笑,隔着门扉回应道:“是我,苏离。”
听到来客的身份,孔玉鸣顿时精神一振,他迅速地移开了门闩,将门扉敞开。一抹温暖的阳光趁机洒进屋内,映照在孔玉鸣的脸上。
“原来是驸马爷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孔玉鸣一边说着,一边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将苏离迎入屋内。
两人落座后,孔玉鸣亲自为苏离沏了杯茶,然后询问道:“驸马爷今日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要事指教?”他的态度恭敬而不失风骨。
苏离接过茶盏,轻啜一口,然后说道:“今日来此,一来是想看看你近来的生活状况,二来,也是受人之托,代为传话。”
孔玉鸣闻言,眉头微微挑起,表现出几分好奇:“哦?不知是哪位大人物,竟能劳驸马爷你的大驾来为我传话?”
苏离放下茶盏,微微一笑:“是泰王殿下。他对你很是推崇,希望你能在已经举办的讲经学坛上,为大家讲解一些深奥的经义。他希望你能作为压轴出场的嘉宾,为这次学坛增添光彩。”
孔玉鸣听后,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他沉吟片刻,然后说道:“还好,李大人不是要征辟我去做他的幕僚。如果只是单纯地去讲经学坛上讲解经义,与大家共襄学术盛举,那我倒是很愿意去一趟。”
见孔玉鸣已经爽快答应,苏离本欲起身告辞,然而就在他即将起身告别的瞬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抹念头,使他的脚步戛然而止。他转身回望孔玉鸣,眼中带着几分探寻与思索。
苏离看着孔玉鸣,郑重地问道:“孔兄,你在经学上的造诣深厚,我一直有个疑问想要
请教。你研修的,是偏重于考古溯源的古文经学,还是更注重现世应用的今文经学呢?”
孔玉鸣闻言,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是古文经学了。我孔氏一族自古以来便是儒学
的正宗传承,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相较于大乾朝中那些所谓的古文世家,孔氏的资格无疑是更为老牌的。”
孔玉鸣的语气和神态之中无一不透露出对家族荣誉的自豪和对古文经学的推崇。
苏离听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明了之色。他缓缓说道:“如此说来,我便能揣测出泰王殿下的几分用意了。”
孔玉鸣眉头一挑,好奇地追问道:“哦?泰王殿下此次邀请我讲学,难道还有别的深意?
不就是希望我能作为嘉宾,登台讲学吗?”
苏离沉声说道:“孔兄,你只看到了表面的一层。此次春闱,我观皇上是有意要扶持今文学派,目的在于让这朝堂之内,古文学派的势力能得到一些制衡。”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洞悉世情的锐利。
苏离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所以,这次春闱的主考官选定为张大学士,他虽持中立态度,但偏向今文学派,这一点皇上必然是深思熟虑过的。有了这层考量,即将举办的讲经学坛也同样不简单,特地挑选了今文学派的窦时中来担任主讲。”
孔玉鸣听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既然如此,泰王殿下又为何要找我呢?难道是打算让我这个古文学派的代表在台上出丑不成?”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和担忧。
苏离连忙摆手,宽慰道:“孔兄,你多虑了。泰王虽然行事有些出人意表,但他绝非那种会故意折辱你的人。他此举必有深意。”
孔玉鸣仍旧不解:“那究竟是何种缘由呢?”
苏离解释道:“以我对泰王的了解,他此番邀请你,恐怕是想借你的名声和地位,树立一个榜样。他希望能在他的治下,展现出古文学派和那今文学派能够和谐共事、共谋发展的局面。这样的戏码,历来都能让人名望上涨,毕竟古文今文两派之间的争斗,已经持续了太长时间。泰王此举,既彰显了他的胸襟和气度,也能上涨其在士人之间的口碑。”
孔玉鸣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感慨地说道:“驸马爷所言极是,古文今文之争确实源远流长,说句冒犯的话,这两者之间的争斗时间,恐怕已经远超过了大乾立国的时间,甚至比起前朝的历史还要悠久。多少才华横溢的士子,被这场无休止的争斗所牵绊,最终贻误了他们的前程,甚至断送了性命。”
孔玉鸣的语气中充满了惋惜与无奈,似乎是在为那些原本能做出成绩却被卷入漩涡之人感到哀伤。
苏离听后,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沉声说道:“孔兄,既然你已经看清了这场争斗的本质,那么是否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泰王的邀请呢?我知道你有所顾虑,但请放心,泰王那边的事情,我会尽力帮你周旋。”
孔玉鸣却摆了摆手,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驸马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此事不必劳烦你出手。我本来以为这只是一次单纯的讲学邀请,但现在看来,我或许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苏离好奇地问道:“哦?愿闻其详。”
孔玉鸣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缓缓说道:“如果我能在这次讲经学坛上,做出表率,展现出古文学派和今文学派并非水火不容,而是能够和谐共处的一面,那么对大乾的学术界,对那些渴望求知的士子们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好事。至少,我们可以减少内耗,让更多的人将精力集中到学问的研究上来,共同推动儒家学界的繁荣与发展。”
见到孔玉鸣的志向如此远大,更心怀天下儒生的福祉,苏离内心深受触动。他不禁在心中默默为孔玉鸣喝彩,赞叹其不仅学识渊博,更有着难得的胸怀与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