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了驸马爷,这下了马车,还得您跟臣走一段路。”
苏离摆摆手。
“我走路倒无所谓,毕竟年纪轻,走点远路怕什么,你没关系就好。”
“那驸马爷跟臣来吧,臣给您带路。”
苏离就跟着胡德禄走,只见他领着自己,踏入了太极宫,然后往一个极为偏僻的朝向走去!
“胡太医,我们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
“掖庭,前面就到了。”
胡德禄指了指前方的建筑,苏离则是皱起眉头来。
这掖庭,是宫女居住,以及一些罪奴做劳动的地方,难道胡德禄让自己看病的那位夫人,是犯罪官僚中的女眷?
“我还没进过掖庭这种地方,今日跟着胡太医,也算开眼了。”
苏离说着,与胡德禄踏进掖庭。
二人直奔罪奴做劳动的地方,掖庭的建筑看起来,和其他宫所没什么太大区别。
只不过这里活动的都是衣着简陋的犯罪宫女及犯罪官员家中女眷。
苏离一眼看去,大部分人都在为宫女太监洗衣,后宫妃嫔的衣服,这些罪奴都不配洗。
冬日的水很凉,不少人的手指已经红肿开裂,掖庭有掌事的太监和姑姑。
此刻,太监和姑姑都在监工,手里拿着鞭子,看谁手脚慢了,便狠狠抽在罪奴后背上。
这不,苏离一靠近,就听到不堪入耳的谩骂声。
胡德禄重重咳嗽一声,想让这掌事太监和宫女收敛一点。
岂料掖庭掌事太监和掌事宫女看到胡德禄,立刻露出一副谄媚的嘴脸走过来。
“胡太医来了!让您见笑了,这些个贱胚子偷懒不听话。”
对于这种人,胡德禄没什么好脸,只冷声开口。
“若是这些罪奴偷懒不听话,稍作教训就算了,又何必骂得这般难听。”
“是是,胡太医您说得对,我们下次不骂就是了。”
掌事太监和宫女嬉皮笑脸了,看他们这模样,苏离便知他们不会将胡德禄所言放在心上的。
等到胡德禄一走,二人依旧该怎么打骂,就怎么打骂。
苏离正这么想着时,太监和掌事宫女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
二人没认出苏离的身份来,苏离也懒得声张自己。
“走吧,去看那位有眼疾的夫人。”
苏离对胡德禄轻声开口,胡德禄忙不迭点头,请苏离往前边走。
掌事太监和宫女像见鬼一样,要知道胡德禄在太医院的官职已经相当高了。
居然对一个年轻男子如此客气,让他们更为好奇起苏离的身份来。
且说苏离跟着胡德禄来到一处极为偏僻的住处,在这掖庭,居然有一所小楼台。
楼台外,是一些乱七八糟,小孩子玩的木马,秋千等设施,地上甚至还放着个不知道多久的蹴鞠。
看起来很是破旧。
“到了,那位夫人就住在前面,驸马爷且在此等候,臣去跟那位夫人交谈一下。”
胡德禄指了指前面的楼台,随后他走上木制台阶,然后敲了敲破旧但紧闭的房门。
“夫人,老臣胡德禄,来给您看眼睛了,快开开门啊。”
在胡德禄喊门时,苏离留意到这附近有点不同寻常。
有几道隐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苏离不动声色,却知这附近绝对藏了暗卫。
这下苏离更疑惑了,这前面住的到底是什么人?住在宫中,居然还有暗卫,至于是看护,还是看守,苏离便不清楚了!
“滚!不用你们给我看眼睛,就让老婆子我瞎了吧。”
就在这时,楼台不大的房间里传来一道老妪冷冷的声音。
对方对胡德禄,那是相当不客气啊。
苏离也有点汗颜,他有心理准备,今天要见的病人脾气古怪暴躁,但这也太暴躁了!
再看胡德禄,他显然对此习以为常了,还站在门口好言规劝。
“夫人这是说的那般丧气话,您可不能瞎说,您先消消火,给老臣开门吧,您不让我给您治眼睛,我没法交代啊!”
“不用你交代什么,老婆子我眼瞎了正好,可以彻底不用看见他了。”
里面的老妇人尽说些赌气的话,胡德禄也没什么脾气,反而是一直劝说里面的老妇人。
片刻后,胡德禄有些招老妇人心烦,只见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整个茶壶直奔胡德禄砸来。
胡德禄脸色大变,连忙往后退躲避,他这个年纪,要是被茶壶砸中,他这个年纪,非得当场去世不可。
“哎哟!”
胡德禄往后退的过程中,不慎踩中衣袍,眼看就要从木楼梯上滚下来。
还是苏离眼疾手快,三两步冲上去,双手托住了胡德禄。
胡德禄还一脸的惊魂未定,注意到是苏离托住自己,避免了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他才如释重负。
“多,多谢驸马爷了,今天要不是你,老臣不死也要伤筋动骨。”
“胡太医,这人既然不想看眼睛,那我们还是先走吧。”
苏离给胡德禄使眼色,随后搀扶着他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直到走远了一些,胡德禄才苦着脸开口。
“驸马爷,这位夫人的眼睛,我不能不给看啊。”
苏离放开胡德禄,朝他轻笑。
“我知道,方才是骗里面那位夫人放下戒心的,你看她的窗户开着,我一会儿悄悄进去看看她。”
“您可以吗?”
胡德禄眼底浮现殷切之色。
苏离也是不带任何犹豫的点头。
“问题不大,虽然趴窗偷窥非君子所为,但若是要治病救人,也无法顾及那么多了。”
“那,那就有劳驸马爷了!”
胡德禄真心实意地向苏离拱手表示感谢,苏离却一脸的不以为意。
主要是他也好奇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人。
“那胡太医在此稍候,我去去就回。”
跟胡德禄说话,苏离轻手轻脚走上楼梯,到老妇人的窗口,往里面查看情况。
苏离从窗口往里看时,只见一位六十多岁的妇人坐在房间内,并且视线往他这个方向看来。
苏离先是一惊,随后才注意到,她好像看不见自己,一双眼睛也不似常人那般正常。
房间内的摆设也极其简陋,甚至可以说寒碜,更没什么取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