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拽衣柜,却发现柜门被套了锁。
同时一阵尖叫声传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发出声音的……”柜子里的声音充满恐惧。
“谁在里面?”我出声询问。
里面沉默了一阵。
“我是项世南的爱人……”
钥匙大喇喇留在锁芯里。
大概是项世南料定不会有人来救她,她又没能力自救吧。
我取下锁,放出女人。
夏末季节,女人眼眶乌青,浑身青紫,头上有干涸已久的血迹。
她大口呼吸着柜子外面的新鲜空气,好一会才缓过来。
“你是项世南带回来的女人吧。”
看了一眼卧室外睡得和死猪一样的男人,她沉默地走了出去。
熟练地清理起男人身上的污秽。
“等他醒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是第一个放我出来的姑娘,我不骗你,你赶紧走吧。”
“你见过她吗?”我拿出姐姐的照片给她看。
“项世南带回来的女人里没她。他喜欢把我关在柜子里,看……我确认没有这个人。姑娘……你快走吧。”
女人声音颤抖地把我往外推。
眼前满身伤痕的女人和姐姐长得有三分相似。
身影和记忆中福利院里挂了彩依然挡在我面前的姐姐逐渐重叠起来。
“你身上的伤是项世南打的吧,为什么还要帮他清理?你多久没有好好收拾自己了?”
女人僵直着身子不说话,眼泪沉默地一滴滴砸在地上。
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的猎物啊……
我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
“跑。自己去外面开间房清理一下睡个好觉。其他的交给我。”
“我叫许橙,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再犹豫就没时间了。”我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你自己也知道,不跑的话,总有一天要被打死的。”
枯瘦苍白的女人简单收拾了物什,站定在门口回头看我。
“谢谢你……我……我叫白洁。”
“等一下白洁,帮我最后做一件事。”
一个新计划在脑子里成形。
我看着瘫睡在沙发上的男人。
猫鼠游戏是吧,人多有反转才好玩。
7
第二天,晨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我被捆绑着缩在床上。
“昨天就你和我两个人在屋子里。”惊恐和泪水布满我的双眼,活脱脱一只待烹的猎物。
“绑你也绑了,照片你也拍了,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一晚上没回寝室,舍友们看不见我会报警的。”
醒转过来的项世南在床边站着,检查着柜门、绳结和手机里的照片。
良久,才放下心来。将手机放进口袋,解开了绳子。
“可能是我记错了。昨天酒多了才糊里糊涂带你回家,对不起了。照片我先帮你保管,只要你不报警,我后期会删掉的。
项世南恢复了儒雅和镇定,送我出了门。
没多久,我微信收到他一笔转账,备注是“补偿费”。
演戏演全套,我犹豫一会收了下来,装成一个缺钱的学生。
倒了几趟公交地铁,又买了包扎用的纱布碘酒。
我确认身后没人后,按地址钻进了街边一家小旅店。
“别怕,我是许橙。”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门后露出白洁仓皇不安的双眼。
“没事了,我来看看你,给你处理下伤口。旅店的钱我已经付过了,你别担心,安心养伤。”
“噩梦就要醒了。”
白洁离开前,我们做了许多事。
我进入柜子,让白洁在外面挂上锁,然后从柜子里破门而出,造出白洁逃跑的假象。
接着白洁用密码打开项世南的手机,我合成了几张“裸照”。储存进项世南的手机相册。
最后我躺在床上,任凭白洁把我绑起来。
她在柜子里看了太多次,绑的绳结足以让项世南无法分辨真假。
最后,连项世南自己都以为,昨晚上自己拍了我的裸照,又把我绑了起来。
过于自信的猎人又一次捕捉到了猎物。
7
很快,项世南开始了他的游戏。
“宝贝,你穿百褶裙来学校,我当着你的面删除照片。”
“为什么要穿百褶裙?”
“学生太多了,我怕认不出你。”
我尽职尽责扮演着那只不谙世事的老鼠。
“……好。”
转头把聊天记录截图,抹掉头像匿名上传至社交媒体。
这是一个一级小号,舆论发酵应该要一段日子。
这段时间,够他表现了。
我忍着恶心忽略他有意无意的触碰,看着他删掉了相册里的照片。
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消停了几天,项世南按捺不住发来了信息。
“你穿短裙的样子真好看,想看宝贝的腿照。”
“???”
我装作不解发了三个问号过去,对面很快回复了过来。
“可能是你太美了,相册里的照片上次确实删了,网盘里的数据给忘了。”
我按例截图上传社交媒体,小号评论逐渐多了起来。
不一会儿评论区就出现了各种发言。
“姐妹别怕,曝光它的头像资料我们一起网暴它。”
“搞这套,我到想看看它长什么狗样子。”
“我男朋友的腿照借你用用,说好了只能这一次!”
“我这里有白丝腿照!性感到掉毛!不要客气拿去用!有什么需求我们再配合!”
多张照片里,我最后选中那张高清白丝“性感”腿照。
浓密的腿毛不约而同从白丝里透出脑袋,迎风飘扬,撩人至极。
我给项世南发了过去。
过了许久才收到回复。
“……那天你的腿明明不是这样的。”
“最近心烦,没脱毛。”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吗?”
我按黑了手机,忽略了项世南接下来的威胁恐吓。
到底是谁不放过谁,还不好说呢。
8
虚以逶迤之间,终于来到了这一天。
早高峰地铁上,我收到了项世南的微信。
“进地铁了吗?”
“……嗯”
“乖宝贝,今天穿百褶裙了吗?”
“穿了。”
“裙子里穿的是黑色蕾丝那条吗?”
强烈的兴奋裹挟着我,我颤抖着手指在屏幕上打下和姐姐微信里相同的字。
“嗯,按你说的做了……”
“现在,把摄像头放到裙子下面,拍个视频给我。”
屏幕对面的“猎手”不会知道,他在姐姐身上未完成的执念,会成为压死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服从?是要我公开你那些照片吗?”
耳鸣声和列车进站声一齐轰响。
最后的聊天截图被我收入囊中。
我笑笑按下发送键。
“老师,我可有你全部的在校和家庭信息。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把他的工作照,醉卧在秽物中的裸照,和社交账号的内容一起发了过去。
然后走出车厢,拨通了语音电话。
“老师,现在,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9
单纯的身败名裂是不够的。
我要他深陷游戏中,亲历从猎手反转为猎物的惊恐。
我要他被反复玩弄于鼓掌。
我要他加倍品尝姐姐经历过的痛苦。
姐姐向来乖巧,遇事只会接受和讨饶。
寻找了这么久没有结果,我知道她很可能已经不在了。
而我受着姐姐的荫蔽,长成睚眦必报的样子,替她来向世界讨一个公道。
“既然老师这么喜欢百褶裙,不如,今天自己穿着去授课吧。为艺术献身,同学们一定会喜欢的。”
我的声音天真又恶毒。
“否则,老师自己最知道会怎么样的。”
“我什么都没有,也没有顾忌。但老师您不一样啊,您位至副院,德高望重。高知家庭,父母健在。您的顾忌可太多了。”
“今天上午十点。等你。逾时不候。”
我挂了语音。
走出地铁站。
外面的太阳真亮啊,晃得人想流泪。
10
我在教室外角落观赏着荒诞的场景。
项世南如约穿上了百褶裙。
也许是不想看见下面的眼神,他今天破天荒摘了眼镜。
不过没有什么用。
下面的学生兴奋又疑惑,交头接耳。议论声透过空气,每个字都足以传进他耳朵里。
“大男人穿短裙,好恶心。精神病吧。”
“依我看就是压抑太久,性格变态了。话说他不是好几次晋升美术学院院长失败嘛?”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听说曾经骚扰过学校女学生,最后用钱摆平了”
“可不是嘛……快给他拍下来发网上去。”
项世南脸色红了又白,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
我欣赏着他的丑态,又一次拨通了语音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终于被接起。
“老师,别动。就站在讲台上听。我可正在看着你呢。”
“……什么事?”
“今天的老师真美,我都有点移不开眼睛了。做得这么好,真乖啊。为了奖励老师您,只要再完成我两个要求,之前咱们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你说。”项世南咬紧牙齿,压低声音。
“今天晚高峰地铁上,我也想看看老师的裙底风光呢。”
项世南身子一歪,撑着黑板堪堪站住。
“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咯。”
我笑着挂断了电话。
11
看完屏幕上项世南刚刚发过来的裙底视频。
我穿过车厢,悄悄出现在他身后。
“不愧是艺术院系副院长,拍得真好呢。”
听到我的声音,项世南,这个曾经的猎手居然全身猛地一抖,局促地缩成一团。
“第二件事已经完成了……你答应过的……只剩最后一件了吧。”
即将渴死的猎物,只要能阻止当下的死亡,无论什么液体都会往嘴里灌,即使知道那是毒液。
现在的项世南就是这样。
“今天评论又多了好几倍,网友们都让我公开你的身份,真叫人为难。我现在可是顶着压力在保护老师您呢。”
我装作施施然道:“所以老师,您还记得许柚吗?”
项世南转头看我,眼睛瞪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你……到底是谁?许柚现在在哪?”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
“最后一件事,你去对许柚忏悔自己做过的一切,求得她原谅。”
地铁到站,车门打开。
说完时间地点,我离开了车厢。
12
我选了一个大雾天,提前在河边布置好摄像头。
夜色暧昧,雾气迷蒙。
我身量与姐姐相仿,便穿上姐姐的衣服,妆扮成她柔柔弱弱的样子。
远远看着竟有八分相似。
项世南久久未到,河水吵得我心烦意乱。
刚想离开,身后终于传来了犹豫的脚步声。
他来了。
“许柚,好久不见。”
我没有应答,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河水。
“今天来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项世南走到我身边位置,又似乎不敢看我,只低着头说话。
“我诱骗你拍了照片,又以此胁迫你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最后还公开了照片……”
叙述持续了很久,项世南不断为每一个行为向“我”道歉。
“但我现在已经受到惩罚了,我会想办法消除影响,尽力补偿你,多少钱都可以。希望你能原谅我。”
项世南一副颓唐的样子,期期艾艾地看向我。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
“不够。”我缓缓转过脸。
听到我的声音,项世南一怔:“是你?!你想做什么?”
“一直宝贝宝贝地叫我,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我叫许橙,许柚是我的姐姐。”
项世南瞠目结舌,往后退了两步。
河边泥土湿滑,他一下子滑倒在地,眼镜摔在一旁。
我往前几步弯下腰,一把抓住他的衬衫前襟。
“你欺负的难道只是许柚一个人吗?你造的孽,可太多了。”
“你胡说,我没有!”项世南想走,却无处借力站起。只弄得满身泥水,狼狈非常。
“这段时间你以为我只是在陪你玩吗?”
我笑得可怖,捡起项世南掉落在泥地里,脏污的金丝眼镜,给他重新戴上。
“老师,现在想不起来没关系,我已经收集到足够多的证词和证据,够你去牢里慢慢想。”
警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民警带走了项世南。
我则取下摄像头,给早就找好的律师打了个电话,坐着后面的车跟了上去。
13
警局中,我和律师沟通后呈交了证据,接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其他受害女生陆续加入问询,项世南这次是脱不了关系了。
这对于找姐姐,多少也会有一些帮助吧。
“还有一些问题要和你确认一下。”
民警在我面前坐下,递给我一杯热水。
“没问题,只要能帮助找到我姐姐。”
“你刚刚说你姐姐叫许柚,是这个人吗?”
民警递过来一张姐姐的照片。
“没错。她失踪很久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
“许橙。”
“不对啊……”
“许柚是我的双胞胎姐姐,我小时候被国外夫妻领养,她留在国内长大。信息有疏漏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我这边显示,许橙五岁时就在一起福利院斗殴事件中身亡了。”
民警凝视着我,递过来一沓文件。
“当时参与者都进行了处理,这是许橙的死亡证明和当时的资料。”
14
记忆深处的画面终于从暗处被撕扯开来,带下大片血肉。
照片上满身伤痕的女童与记忆中的场景逐渐重合起来。
我究竟是谁?
碎片化的记忆涌入脑中。
我看着自己跳入湍急的河水中,又在陌生的岸边睁开了眼。
全身剧痛,眼前一片殷红。
脸被嶙峋的礁石划花了。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
又一个碎片里,我看着自己在医院病床醒来。
“女孩子的脸是很重要的,你昏迷了很久,再不手术脸就完了。但是不知道你之前的样貌,我们只能尽力修复。”
医生为我拿来镜子,“看到你我就想到自己的女儿,只是她没有你这么好运了,跳下河以后,什么都找不到了……”
“别担心费用的事情,好好养身体。我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好好活。”
镜子里的脸美得陌生又不真实。
医生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牵动嘴唇。
“我叫许橙。我来找我姐姐。”
15
混乱中,更久远的记忆袭来。
福利院里。
“哈哈!小聋子配小哑巴,真不愧是姐妹俩。”
我依旧默不作声地忍耐着大孩子们砸在身上的石头。
妹妹许橙却一把把我拉到她身后,挥拳冲了上去。
反抗激怒了施暴者。
很快,妹妹被他们推倒在地,拳脚相加。
“……不许你们……再欺负姐姐!”
许橙一次次站起来,又一次次被踹倒。
可满身是伤的她依然挡在我面前,不让施暴者们上前一步。
后脑重重摔在地上,妹妹终于没有再站起来。
她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了为首男孩的腿。
“不许……欺负……”
话还没说完,妹妹的脑袋就垂了下去。
好多血。
从妹妹脑袋上涌出。
施暴者们一哄而散。
当懦弱的我从角落走到妹妹身边,她已经没有呼吸了。
16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把领养资格让给妹妹,没有治耳朵,更谈不上回国。
甚至连那对外国夫妇都是我按照电视内容臆想出来的。
妹妹为了保护我这个懦弱的姐姐,早就死在了福利院,死在了我眼前。
“应激状态下,有时候大脑会创造出另一个人格,或者臆想出一些与事实不符的记忆,用以保护自己、弥补遗憾等。”
“既然你已经发现了,建议不用过于纠结,就放下过去,专注过好未来的生活。”
我办理完休学手续,往临时租住的房子走。一边回想着之前心理医生给出的建议。
车流人流从我身边经过,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这种不真实感一直持续到我看到项世南的刑期。
两年零八个月。
17
我、白洁、其他被诱骗骚扰的女生……
项世南的聊天记录里甚至还有未成年的女孩。
十数个女子的名声和创伤,换来两年零八个月的刑期。
随着警方正式定罪,项世南的行为被曝光,所有职位和职称全部被撤销。
恶人终于得到了惩罚。
我去探望了白洁,她身上终于没有伤了。
现在正在忙着离婚诉讼的事情。
生活总算有了奔头。
其他女孩也成立了互助小组,相互支撑着走出了阴霾。
我在休息了一年后,决定往前走,继续完成自己的学业。
报到这天,白洁在校门口等着我,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
“恭喜。祝你以后像这花儿一样,向阳而生。”
我接过花,看了眼陪在白洁身边的陌生男人。
微笑道:“你也是。”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接着问。
白洁看了看男人,笑着回答:“跟他走呗。正好我也想换个地方生活了。”
“也好,要记得保持联系。”
“嗯,我知道。”
不习惯离别的伤感,我转头准备进校门。
白洁站在阳光下,笑成一副从没见过阴霾的样子。
“谢谢你,许橙。”
18
时光流水般滑过。
一年时间转瞬即逝。
忙于毕业琐事,我和白洁没再见面,只偶尔电话联系。
“性格不合适,我和那男的分开了。”电话对面的声音听起来还算轻快,“不过没关系,现在我肚子里有一个小朋友在陪着我啦。”
“你做好独自抚养宝宝的准备了吗?”我忍不住问。
“准备好了,我很期待他的到来。过段时间我就回来了,等我安顿好我们一起好好聚聚。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我小名都给宝宝取好了,叫团子。”
“诶你做团子的干妈好不好?”
白洁在电话里唠唠叨叨,我却觉得格外幸福。
我期待着和她相聚。
却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医院里。
妇科病房里,熟悉的伤痕又一次布满白洁瘦削的身体。
白洁脸色苍白如纸。看到我,她哭得撕心裂肺。
“许橙,孩子没了。”
“是项世南,他提前减刑出狱了。”
19
我们报了警,警方迅速立案。
但项世南显然已经躲至暗处,排查抓捕需要时间。
“白洁,身体重要。要不你走吧,离开这里。项世南现在像一只疯狗,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那你呢?你准备怎么逃?其他女孩呢?她们怎么逃?”白洁看向我,目光又像穿透我的身体在看另一个人,“我已经受够这样躲躲藏藏的生活了。”
这一刻,时光交汇,我好像又一次见到了妹妹。
她帮我擦干眼泪:“姐姐,我已经受够这样的生活了。”
她对我说:“姐姐,我也能保护你,你别怕。”
20
在图书馆修改完毕业论文,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我收拾完东西,往白洁曾经的住处赶,一边给她发去了信息。
“你的证件医院催得急,我去帮你拿,你身子虚,好好在医院待着。”
“包裹就在门口,要不是我地址选错,也不至于还要你跑一趟。我还是不太放心,你到了记得和我说一声。”
“嗯嗯,快了。”
我刚回复完准备将手机放回口袋,就被阴影处探出的人捂住了口鼻。
一阵异香袭来,我眼前一黑,手机掉落在地,人一下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我被捆住手脚扔在地上。
熟悉的客厅。
袭击我的男人果然是项世南。
现在的他骨瘦嶙峋,胡子邋遢。
眼神恶毒又阴狠,与往日的形象截然不同。
“咳咳咳,醒了?”
我用力挣了挣,绳子纹丝不动。
“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项世南灌下一口酒。
猛力踢了我肚子一脚。
剧痛袭来,我缩成一团。
“我应该叫你许橙还是许柚呢?多亏了你啊,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看来什么都不对你们做还是不行的啊。”
夜色里,项世南桀桀诡笑起来。
“为什么你们都不乖呢?”
他倒转酒瓶口向我,高度的伏特加很快浸湿了我的衣物。
一瓶、两瓶、三瓶……
我全身冰冷。
浓烈的酒精味道熏得人作呕。
项世南拿着打火机。
像玩弄猎物一般点燃了我的头发。
21
蓝色的火焰一下蔓延开来。
灼烧之下,我痛苦尖叫起来。
项世南却背过身去,开始和着我的尖叫,欣赏起夜色来。
“夜色真美啊……”
我忍着剧痛将手脚移到火焰上,绳子和皮肤一起燃烧起来。
眼前项世南的背影充满轻快。
没时间了。
我忍着全身剧痛艰难站起,手臂张开,从后面死命抱住了他。
猎手和猎物的游戏吗?
要死,就一起死吧。
我拼尽全力抱住,项世南惊慌之下竟挣脱不开。
我俩在屋子里纠缠,很快就引燃了各类木制家具,客厅陷入一片火海。
项世南痛苦地嚎叫着翻滚。
我逐渐脱力,却见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白洁。
22
白洁冲了进来,把我拖进卫生间,锁上门打开了花洒。
“家里只有卫生间有水了。”
冰冷的水不断冲淋到身上,我身上的火逐渐熄灭了。
此时,门口传来撞门声。
是项世南。
脆弱的木门眼看着就要被撞开。
“许橙,跑!”
白洁最后看了我一眼,然后朝着门猛踢过去。
木门被踹翻,带倒了门口猝不及防的项世南。
白洁死死拦住项世南,对我吼道:“许橙!快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总有一个人要在这按住他!你快走!”
之后她转头,专心对付起项世南。
“你还我孩子的命来!”
白洁瘦弱的身体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反掐住项世南的脖子,将他一路推进火海。
面前的火势越来越大,截断了我的去路。
我被赶来帮忙的邻居拉离了着火区,然后彻底昏死过去。
23
不知是冥冥中妹妹在保护我,还是白洁抢救得及时。
我的烧伤居然并不十分严重。
查房时,医生们啧啧称奇。
而我的眼睛却盯着电视里的新闻,久久不能移开。
“昨夜八点,本市一居民住宅内突发大火,消防救援人员赶赴现场处置。目前明火已被扑灭。据了解,火灾造成两人死亡,一人受伤。火灾发生原因还在调查之中。
耳边一阵轰鸣。
白洁死了。
24
出院后,我又一次去警局说明了情况。
出警局后,看着蓝天白云,我整个人感到一阵近似虚脱的轻松。
我就地坐在草坪上,感受着久违的太阳和风。
回首这几年的兵荒马乱,仿佛很近,又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毕业论文的终稿完成,毕业答辩也顺利通过。
我即将参加毕业典礼,穿上学士服,戴上学士帽,等待着学校老师为自己“拨穗”。
我即将彻底独立,踏上一段全新的人生旅程。
曾经我以为不可能到达的地方。
今日我终于到达了。
25番外:白洁
我是白洁。
许橙一直没发消息过来,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心跳得很快,我坐立难安。
当下就决定回曾经的“家”看看。
当我赶到的时候,发现门缝里透出一股烧焦的气味。
打开门,客厅已陷入一片火海中。
许橙和那男人浑身是火躺在地上,似乎都已力竭。
来不及犹豫,我一把冲进火海,把许橙拖进大门边的卫生间,锁上了门。
家里长期无人居住,只有这里有水。
我打开花洒,终于把许橙身上的火浇灭了。
还没等喘口气,项世南撞门的声音传来。
这门坚持不了多久,我设法拖住了项世南,让许橙先走。
手触到项世南的一瞬间,心中汹涌的恨意袭来。
“你还我孩子的命来!”
我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和他一起跌入火海中。
火势蔓延得很快,卧室也卷入一片火海中。
项世南奋力抵抗,我恨到极点,已不知疼痛,身体不知从哪涌来了一股力量。把他硬生生推入了当初他关我的衣柜中。
我紧紧关上柜门,用肩膀撑住。
项世南还在挣扎,但力度肉眼可见地变小了。
当初衣柜上的锁早已丢失。
我逐渐脱力,只能背靠着柜门,用自己的身体锁住了衣柜,也堵住了项世南最后的生路。
真好。大仇得报,我终于可以和宝宝团聚了。
直视着眼前的火海,我许下最后一个愿望。
许橙,你一定要平安啊。
带着我的那份一起,往后的日子,好好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