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因为是除夕,街道上很多医馆都没有开门营业。
柳珏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家医馆进去,因为等不及,甚至还没素质地插了队,在后面人指指点点的嫌弃声里一屁股挤到了最前面的椅子上。
她脸上带着面纱,急切地伸出手来对大夫说:“快帮我看看,我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不知是什么原因?”
大夫以为她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就并拢手指替她诊了脉。
过了好一会儿,大夫抿了抿嘴唇沉吟道:“姑娘,你应该是有了身孕,虽不明显,可已能感觉到是滑脉了。如果你感觉不舒服,就多用一些清淡的饮食,其他方面,我没有察觉到你的身体有异样。”
柳珏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看来,那个秘药还是很有用的。
这大夫虽然是民间的大夫,可他日日替人看诊,经验丰富。
都能瞒过他了,想必哪怕贵妃让太医来诊脉,她也能糊弄过去。
柳珏这才敢回到嘉王府去,夜无风则是因为担心会被贤贵妃责怪,一整晚都睡得不踏实。
这会儿看到柳珏,他的态度也不太好。
柳珏看到他这样,心里更加犹豫起来。
她本来是打算,跟夜无风商量一下,将假装怀孕的事情告知夜无风。
毕竟这样的事情,瞒不了一时瞒不了多久,他们可以先把眼下贤贵妃这一关给过了,再想后续怎么解决。
可是夜无风口口声声地说什么“都怪你勾引我,才惹我母妃不悦”,“要是我母妃责罚你,你不准狡辩,受下就是了。反正一开始本就是你蓄意接近我的!”
……
柳珏又气又恼,越发觉得夜无风没有软弱无能,总是将贵妃挂在嘴边。
万一她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了,夜无风不想骗她母妃,去贵妃跟前揭露了她怎么办?
即便是他现在不说,如他这样的蠢货,之后说不定被人套几句就把她给出卖了。
柳珏暗暗咬牙,一瞬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没过多久,宫里就派了人过来,让夜无风进宫去见贤贵妃,贵妃还特意点名了,要让柳珏乔装一下,不要被旁人认出来,跟随夜无风一起入宫。
这摆明了是要亲自找她算账了!
柳珏只能穿了一身王府里婢女的衣裳,蒙着脸,不情不愿地跟了去。
到了暮春殿,一进门就见贤贵妃板着脸。
夜无风尽量扯出一个笑,笑眯眯地对她说:“母妃,儿臣来给您请安了。今日毕竟是过年,您别不开心了!”
“哼,有你在外面惹事闯祸,我能开心得起来吗?”
她说完,厉色看向了柳珏:“你给我跪下!”
柳珏连忙匍匐在地,不敢吭声。
“柳珏啊柳珏,本宫还真是小瞧了你啊!之前你跟宫里那个侍卫私通,弄得阖宫上下都非议不休,十分丢人,本宫留你一条命还允了你跟那个侍卫成亲,已然是格外开恩了,你竟敢、竟敢攀龙附凤,勾引到了嘉王的头上,你好大的胆子!”
柳珏带着哭腔说:“娘娘恕罪,臣女是因为太喜欢嘉王了,且嘉王殿下心地善良,他知道臣女是被人陷害的,眼见臣女身败名裂动了恻隐之心,才会愿意给臣女一丝垂怜。”
夜无风本来想把责任都推到柳珏的头上,认定他是被柳珏勾引的。
可柳珏一开口就夸他心地善良,他反而不好答话了,只能在贤贵妃的注视下,挤出一个讪讪的笑。
但贤贵妃在宫里这么些年,岂会被她三言两语就给骗了。
她幽幽开口:“你太喜欢嘉王了?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之前,你不是一心想要嫁给那个周溯的吗,你的家人可是在如熙郡主的婚宴上,不停地求情皇上给你和周溯赐婚呢。”
柳珏重重磕了个头:“娘娘,实不相瞒,臣女对周溯压根没有私情。当日的种种,皆是因为我家里人看中了周溯,认为他前途可观,想要趁机给我订下一门亲事。可我和周溯交集甚少,能有什么感情?反而是此前多年,我在宫里给公主做陪读,常见到嘉王殿下,早就倾心于他了!”
贤贵妃对此不屑一顾:“就凭你,也敢觊觎我儿?柳珏,别说你现在的名声已经烂透了,就算是过去,你清清白白地做公主陪读,以你柳家二房女儿的身份,也别想跟嘉王有什么关系。但凡有点自知之明,你都该离他远远的,怎么能到如今还纠缠他?”
柳珏咬着嘴唇:“臣女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可情难自禁,爱意难忍啊。其实家中并非不知晓臣女对嘉王的心意,之随意当时一心想让我嫁给周溯,也是因为母亲和长姐觉得,以我的身份没办法成为殿下枕边人,还不如寻个有前途的普通官员嫁了,断了念想。”
说到这里,柳珏泪眼莹莹地凝望着夜无风,将夜无风看得一愣一愣的。
“一个女子,若非是真心爱一个男人,又怎么会放下身段体面,不顾一切地留在他边上呢。”
夜无风的嘴唇颤了颤,竟生出了说不清的感动。
他小声地对贤贵妃说:“母妃,她、她真的被人冤枉的。柳珏不可能跟一个侍卫有私情的,我早就知道她喜欢我了。且不论她对我的感情,她这个人在宫里那么多年,您也知道她有多聪明。那个侍卫身份地位,柳珏岂会甘心委身于他?”
柳珏用力点着头,复又含情脉脉地盯着夜无风。
可贤贵妃还是没好气地说:“就算你们两情相悦,那又如何?她再不情愿,如今也是其他男人的妻子了。外人都知道她嫁给了旁人,可你却将她带入王府临幸,这要是传出去了,不管她的名声怎么样了,你都要惹出一身麻烦来!”
夜无风小声嘀咕:“那个侍卫不敢说什么的,只要您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件事就不会泄露出去。平日里,柳珏也不住在嘉王府的,她都是住在外面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