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尘听到这些汇报，越发觉得奇怪。
按理说，邵锡安才刚去世，军营里本没有什么急需变动的地方，甚至为了稳定军心，重用经验老道的那些固有的将军们才是最好的。
为何这个戴莫刚执掌大权，就急着做出人员的调整？
“殿下，另外戴莫已经启程往京城赶了，看他的架势，应该是要来祭拜邵锡安的。”
夜无尘沉吟道：“邵家可说过，预备给邵锡安停灵多少日？”
“估计要半个月以上。一般人七日十日的，就该入土安葬了。不过邵锡安毕竟在北雁境内颇有名望，很多人都想着动身来最后吊唁一次，邵夫人就决定延长停灵的时间了。”
夜无尘点了点头：“等戴莫到京城之后，更要盯紧他。尤其是，看他跟什么人有来往，如果真的像柳夕满说的那样，这件事说不定跟周溯有关，他说不定会暗中跟某些人见面，密谋一些事。”
“属下明白！”
三日后，戴莫果然带着几个随从抵达了京城。
他先进宫去面见了德昌帝，德昌帝看他器宇不凡，不卑不亢，很有治军将领的威严，就稍稍放下心来。
戴莫则是对邵锡安的死深表哀痛，怎么看，他都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德昌帝于是故意说：“戴将军，你应该清楚，代州的地理位置非常关键，乃是京城之外最重要的一道防线。一般来说，朕都会将最信得过的将领放在代州领兵，唯有如此，才能保我京师的安全。”
戴莫连连点头，表示赞成。
德昌帝又说：“原先邵将军在时，朕深知他经验老道，擅长领兵部署，因而对他坐镇代州十分安心。而今，他出了这样的意外，朕本该担心代州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会军心大乱。”
戴莫闻言，拱手答道：“在朝廷有新的安排之前，臣以军中第一副将的身份尽力安抚军心，现下已然稳定了下来。还请皇上宽心，代州军上下协同一心，会共同应对难关的！”
“嗯，有你这样的态度，朕自然放心了不少。再加上，朕跟身边的臣子商量过，认为此时调动一个新的主将前往，未必会适应代州的军情。而你，戴将军，你一直都跟随在邵将军的身边，对于军中上上下下的布置非常了解。倒不如就让你直接顶上邵将军的空缺，你应该不会让朕失望吧？”
戴莫闻言，扑通一声拱手跪地，掷地有声道：“臣，定不负圣上的信任！”
从宫里出来，戴莫就则带着人去了邵家。
进邵家大门之前，几人从衣袖中找出白布，系在了头上。
邵夫人在之前的日子里守灵，身体已经有些撑不住，所以这会儿并不在灵堂内，只有邵家的管事在边上帮衬。
戴莫等人扶着灵柩哭红了眼，管事的还不忘安慰他：“若是我家老爷在天之灵，看到戴将军这般伤心，也会不好过的。将军伴随我们老爷多年，立下不少功劳，老爷生前，也经常在家中提及将军呢。”
听他这么说，戴莫抹了把眼泪：“是啊，偏偏世道不公，邵将军这样的好人，竟也会遭遇这样的劫难。”
“不知戴将军打算在京城待多久？我家夫人如果知道您来吊唁，一定想亲自见见您。”
“我打算等邵将军安葬之日过后再走。对了，不知邵小姐人在何处，按辈分，她也是我的侄女，我理当安慰几句。”
管事的一听这话，就忙让人去请邵悠过来。
见到戴莫，邵悠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不自然。
戴莫却很是从容地上前开口：“邵侄女，又见面了。这些日子，你和你娘一直为了家中白事操劳，一切还好吧？”
邵悠声音发涩地开口：“戴将军怎么回京了？”
“我原是跟随邵将军多年的副将，理应回来送他最后一程。怎么，侄女是不欢迎吗？”
“戴将军！”邵悠突然打断他：“我们不如不要在灵堂说这些话，换个清净些的地方如何。”
戴莫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心中所想，所以冷冷地勾了下嘴唇，跟着她去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偏院里。
邵悠也再维系之前的平和，语气中难掩不满：“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在来的路上，路过沿途的酒肆，就听里面的人议论说，皇上已经决定将你嫁给殊王了。之前殊王殿下途径代州时，我就看出来，你对他的态度极不寻常，分明很是喜欢他。如今得偿所愿，我可得向你道一声喜了。”
戴莫说到这里，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侄女，你能顺利向皇上请命，令他点头允你做未来的殊王妃，这其中，也亏多了我的相助吧。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见了我，怎么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这可不应该啊！”
邵悠咬着牙，声音都有些颤抖：“已经过去的事情，戴将军何必再提？反正现在，你已然把持住了代州军的兵权，又何必假惺惺地来叨扰我父亲最后的清净？”
“话不能这么说，我戴莫重情重义，军中无人不知。我若不来，岂不是辜负了邵将军生前的栽培？你也说了，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那你怕什么？你爹都已经死了，总不会再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算账。”
这话一出，邵悠脸色剧变，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戴莫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墙头上，两个身影一闪而过，很快回到王府去复命。
见了夜无尘，他们面上都有些为难：“殿下，今日那个戴莫从宫里出来后，就直接去往邵家了。他去了一趟灵堂之后，就单独跟那位邵小姐见了面。但不知为何，他们二人的相处明显不快，邵小姐像是很排斥见到戴莫。”
夜无尘不由挑眉：“邵悠排斥见到他？具体的呢，可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派出去的两个暗卫对视了一眼：“这……戴莫是武将，我们怕离得近了被他察觉，就只能在较远的地方藏着，不大听得清啊。但是有一句邵小姐说的声音偏大，我们隐隐听到了。她好像对戴莫说，过去的事不要再提，还说什么戴莫假惺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