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夜无尘不信，柳夕满只好强调：“殿下，太后她并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她拐弯抹角地这么安排，不难看出她就是想让如熙郡主跟我们的人接近。如熙郡主尚未婚配，且已经到了婚嫁之年，我怕……”
夜无尘听她这么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莫非，你不喜欢如熙郡主，不愿意让她做你的大嫂？”
“我大哥，其实有喜欢的人了。不过，他应该很难如愿以偿。”
“他喜欢谁？”
柳夕满叹了口气：“舒怡公主。”
这一点，倒是让夜无尘颇为意外。没想到，柳春深会对舒怡公主动了心，可舒怡先前跟柳夕满并不对付，柳春深就不担心跟她在一起，会对柳夕满不利吗？
“你大哥倒是会挑，挑了个对你下过死手的。上一次她险些害得你溺水，我还没好好找她清算呢。”
柳夕满忙说：“算了算了，舒怡公主那会儿的确心术不正，不过我能感觉到她对我大哥是真心的，自从我大哥救了她之后，她就变了不少，对我也不似从前了。但舒怡公主这次从亭子里坠落，失去记忆，把什么都忘了，她压根不记得跟我哥的那些事了，现在明太妃骗她，说她和康棣华情投意合，只怕之后她的驸马就是康棣华了。”
夜无尘宽慰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古以来，驸马都不是那么好做的。舒怡公主的心性如何尚不得知，她若是一时兴起，但很快腻了，说不定又会对柳春深厌弃起来。柳春深不是服软的性子，到时候闹得争吵不休，也够你柳家头疼了。”
“说的也是。可我更加不愿意让如熙郡主嫁给我大哥，殿下有办法阻止太后的意愿么？”
夜无尘有些疑问：“如果真的像你所言，太后的举动未免太蹊跷了些。她数次出手，究竟为了什么，她若真的想要给太子铺路，何不直接撮合如熙郡主和太子。以如熙郡主的身份，做太子完全够格了，何必曲折迂回地，将她推给柳家？”
听他这么问，柳夕满有些心虚。
她此前只告诉夜无尘，在她的梦里，周溯狼子野心，和柳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但她从未提及过，周溯和太后的真正关系……
柳夕满目光闪烁，慢慢拿定主意开口：“有件事，是我最近梦到的，跟周溯有关。”
夜无尘看出来她的异样，轻声问：“何事？”
“殿下可还记得，先太子夜钦。”
“自然记得。如果他当年安然无恙，没有痴傻的话，皇祖父说不定会把皇位传授于他吧。”
柳夕满握了握手指，有些不安地说：“周溯他，是夜钦之子。所以太后才会，对周溯格外关照，她所做的一切安排，从来不是为了现在的太子，而是为了周溯。”
夜无尘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周溯是，先太子的儿子？这怎么会，先太子痴傻多年，根本没有自主的意识，他少年时就失踪了，皇祖父甚至追查到他已经死了，才会命人给他在宫里立了牌位。一个已死之人，哪来的儿子？”
“具体的细节，我在梦里也不清楚。可周溯好像有什么信物，能够证明身份，太后就信了他。”
夜无尘在震惊之后，又逐渐冷静了下来：“仅凭一个信物，就能声称他是先太子的儿子，这也太草率了。况且，周溯不是靖州知府周寻的儿子么？”
“他是周寻的养子。我猜测，先太子夜钦少年时失踪后，可能被什么人给收留了，过后还跟哪个女子生了孩子。先帝一直在追查先太子的下落，所以过后多年，收留了先太子的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个傻子是谁，才会将信物留给那个孩子。”
这些确实都是柳夕满的猜测。
她本就是后来才知晓周溯和太后的关系，可他们究竟如何相认的，她一概不知。
“我能确定的，就是太后很信任周溯，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给周溯铺路。太子对他们来说，反而成了一个棋子。”
夜无尘哼笑了一声：“怪不得，这下太后的很多古怪行径，倒是说得通了。”
柳夕满小心翼翼地问：“那殿下，会杀了周溯吗？”
夜无尘看了她一眼：“你希望我杀了他吗？”
“他当然该死，可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殿下不如留他和太子鹬蚌相争，让他们狗咬狗，说不定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夜无尘静静地打量着她：“所以，你不想让如熙郡主嫁给柳春深，是怕她和太后合谋，来算计你柳家？”
“不错！”
“那你可知，自从如熙郡主进宫后，皇后多次召见她，对她大有拉拢之意。”
柳夕满一愣：“难道皇后是有意让如熙郡主做太子妃？但如熙郡主是太后义女，不是高出了太子一辈？”
“义女而已，只要没有血亲关系，辈分怎么都能改。皇后之前还想笼络康氏，似是瞩意康棣华的妹妹康晚归。偏偏太后态度坚决，非要康棣华跟舒怡公主在一起，康晚归和康棣华是至亲，那层辈分反而无法撼动，皇后才打消了念头。”
夜无尘说到这里，心里已经断定柳夕满说的是真的了。
怪不得太后一再对这些小辈的婚事插手，原来她不是爱做媒，而是为了限制太子妃的人选。
从头到尾，她都不想让太子妃的实力过盛，免得日后周溯难以应对。
想到太后往日里和德昌帝母慈子孝的场面，夜无尘难免觉得可笑。
看到柳夕满心事重重的样子，夜无尘捏了捏她的脸：“你的烦恼我知道了。既然你不想让如熙郡主成为你的大嫂，那我来想办法。”
柳夕满心里涌起一阵暖流：“我好像总让殿下有操不完的心，自从认识了我，殿下不是在救我，就是我在替我解决麻烦。”
闻言，夜无尘兀自一笑：“为心爱之人操心，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否则你成日苦着脸，发愁的就该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