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悠?
夜无尘听到这个名字,脑子里瞬间浮现起之前柳夕满询问他,是否认识一个名叫“邵悠”的将门千金的画面。
听柳夕满当时的语气,她似乎和邵悠是相识的,可他怎么都没想到,邵锡安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来!
他说邵悠倾慕于自己,又说有个办法能让将军府和殊王府的关系坚不可破,不就是在说,想要让邵悠跟他在一起吗?
这如何能行!
身后,康棣华闻言也大感意外。他细想之下又心里感慨,难怪了,他先前就觉得不太对劲,为何邵家这一次会主动递出了橄榄枝,邵锡安今日又这般热情,极力促成结盟,原来竟是在这里等着殿下呢?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夜无尘的方向,但见夜无尘喝了口茶,声音有些清冷地开口:“邵小姐既然是邵将军的爱女,事关她的安排,将军更应该慎重才对。本王和将军生出结盟之心,也是为了日后能在朝堂中彼此照应,何必再搭上令千金的姻缘?”
康棣华一听他的语气生冷了起来,连忙补充道:“殿下这话其实也是为了邵小姐考虑。如今朝局未定,殊王府和东宫的抗衡,还不知道会耽误多久。许是数年,许是数十年都有可能,在局面不稳之前,殿下总不好和邵小姐有什么来往。而邵小姐待字闺中,总是要嫁人的,殊王府岂能耽误她的婚事。”
邵锡安对此却不以为意:“只要殿下答应了日后会娶小女,便是让她等上几年又有何妨?我邵家宠爱女儿,想要将女儿留在父母身边多陪些时日,外人总不能置喙评价吧?关于小女婚事对外的说法,邵家总有办法应对,可前提是,得有殿下的一个应允。”
夜无尘果决地摇了摇头:“不妥。婚姻大事,还是彼此情投意合方才不会辜负对方。本王和邵小姐连面都没见过,彼此互不相识,就草率地应承下来,并不是负责任的行为。邵将军若当真是爱女心切,应该也不会希望,她所嫁的人是一个只图利益,而不交心的男人吧?”
邵锡安听他这么说,倒是更生出了一些赞赏。
夜无尘说的,也是他所想的。
如果夜无尘当真答应得那么痛快,反而说明,这位殊王殿下急于拉拢邵家的势力,对男女之事毫不上心。说不定邵悠跟他在一起了,只有虚情假意,受委屈的份。
可他这么说,更能看出来,这位殿下对待感情的至真至诚。越是这样的人,才越是难能可贵的。
邵锡安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很快,就有随从将门打开,听候邵锡安的差遣。
“去将小姐请过来,见见贵客。”
说完,他对着夜无尘笑了起来:“殿下有所不知,小女今日也在这茶室之内,所以刚好能趁着这么好的机会,跟殿下见一面。兴许殿下见了她,尚且觉得顺眼,就同意了下官的提议呢?”
听到邵锡安的安排,夜无尘顿感头疼。
早知道今天前来赴约,还有这么一出,那他是决计不会来的!
康棣华也有些无奈,他和夜无尘不一样,对待婚姻一事的确比较散漫随和,毕竟他没有遇到什么心上人,只要是家中安排的亲事,他为了避免麻烦允了就是。
可他了解夜无尘,这位殿下岂是轻易妥协之人?
何况,殿下对那位柳四小姐有多疼爱看中,凡知情者谁人不知。恐怕今日他们和邵家的合作意图,是要因此告吹了。
邵悠听说是邵锡安让她前去见贵客,当即兴冲冲地起身,往他们所在的雅房走来。
临到房门边,她还仔细地整理了一下仪容,以免有什么闪失。
今日她特意穿了一件最华美灵动的衣裳,为的就是能给夜无尘留下一个好印象!
门边,邵悠收起往日的骄纵,轻声细语地唤了一声:“父亲。”
邵锡安对她招呼道:“悠悠,你过来。让为父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殊王殿下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见殿下一面的吗?”
邵悠听他这么一说,脸上一红,恭敬地给夜无尘行了一礼:“邵悠参见殿下。”
夜无尘尴尬地朝她颔首示意了一下,就听邵锡安殷勤地说:“殿下,下官的这个女儿虽然出自将门,可模样生得丝毫不逊色于文臣的闺秀,性子也是相当爽朗。只要殿下跟她多有接触,就会发现这孩子有不少可取之处,定不会委屈了殿下。”
邵悠闻言难免有些害羞,但是她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夜无尘的身上。
她还是头一次,能够离夜无尘这么近地看着他呢!
之前几次,她只能挤在人群之中,看着夜无尘纵马游街而过,那已然是惊鸿一瞥过目不忘了。
现下这般相见,邵悠更觉得夜无尘人如其名似的,一尘不染,像是雪山上罕见的高岭之花,连多看一眼,都仿佛是对他的亵渎。
邵锡安说完后,她更是心跳如鼓,眼巴巴地等着夜无尘的回复。
但夜无尘连头都不抬起来多看她一眼,只是态度疏离地开口:“邵将军的意思是,如果本王不答应这个提议,我们先前商议的合作之事,便由此作罢了?”
邵悠面色一凛,急切地看着自家父亲。
邵锡安笑容微滞,尬笑了一声:“殿下莫要见怪,下官知道,今日之举显得唐突了些,没给殿下充分考虑的时间。但下官这么做,也是希望王府和邵家之间,能有一条可靠的纽带,图个安心而已。殿下应该知道,我们这些做武将的,寻常时候是不会轻易地投靠于某一方,稍有不慎,就是阖府蒙难,粉骨碎身。这样大的风险,如果没有真切的倚仗,下官实在难以冒险啊!”
夜无尘听他这么说,已经摸清楚了邵锡安的想法。
他就是打定主意要将女儿嫁到殊王府去,才肯鼎力相助,要是自己不答应,那合作的事也就没有商量的必要了。
这个老狐狸,当真是狡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