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鸢抿嘴一笑：“习惯是要多练习才能养成的。我如果还如过去一样，反复地叫你小姐，回头在人前脱口而出了，岂不是给你添乱。我是说得对吧，清儿？”
自那场大火之后，柳珏就带着绿鸢离开了原本住的地方，来到了这乡下小院，并以“清儿”的名字自称。
这里附近的邻里很少，便是有人问起来，也不会知道里面住了谁，日后一旦引起了言家的注意，他们差人来四处询问，也能方便应对。
绿鸢将采摘好的鲜花放在篮子里：“今日，言家那位老夫人会带着小辈去西山寺拜佛，定会途径浩然亭。我们就等候在浩然亭附近，只要他们一靠近了，你就上前去，定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虽然柳珏已经私下演练过不少次，可一想到很快就要付诸行动了，她还是有点紧张。
绿鸢勾唇一笑，将她按在了铜镜边上。
“妹妹，看着你现在的这张脸，时间久了，你还会记得自己本来的模样吗？相信我，你跟过去看起来很不一样，不信的话，你可以顶着这张脸去见你的父母，看他们还能不能认出来。”
柳珏深吸了一口气，算着时辰，就随着绿鸢一起提着花篮去到了浩然亭。
马车里，言老夫人想起来最近宗缘侯府发生的事情，还感觉一阵唏嘘。
“柳珏那个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她小的时候多讨人喜欢啊，当年明太妃一眼就在适龄的小姑娘里挑选了她，让她陪着公主读书。她身上啊，有一股子机灵劲儿，也因此是柳家最惹眼的孩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嫁的不好就罢了，连命都没了。我昨儿去看望柳老夫人，见她哭得不能自已，心里也跟着难受。”
边上，言四夫人忙宽慰道：“母亲莫要跟着伤心了，这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只能说那孩子的运气还是差了些。”
言老夫人摇了摇头：“罢了，今日我们去佛堂，顺便帮柳家也拜一拜吧。”
“母亲心诚善良，神佛在上，一定会保佑您的。”
言老夫人苦涩一笑：“保佑我这个老太婆做什么，我所求的，不过是能尽早找回悦悦。这段时间我们在京城四处让人询问，也没再发现线索。我这心里着急啊，夜里都睡不好。”
他们说着话的功夫，已经来到了西山寺的正门外。
车夫提醒道：“老夫人，寺庙内不能让车马行进，想要入寺，咱们就得将马车停在外头，得您亲自走上一段了。”
“好，扶我下去。”
言老夫人被人搀扶着，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因为她腿脚不大利索，所以走得很慢。
浩然亭就在停放车马的位置附近，绿鸢和柳珏一直注意着这里的动向。
一看到言家的马车，绿鸢连忙轻轻推了柳珏一下，示意她赶紧过去。
柳珏深吸了一口气，拿着花篮上前，面上挂着热情的笑容，她拦住了言老夫人的去处，轻声客气地询问：“夫人，请问你们想买花吗？这篮子里都是刚从乡间采摘的新鲜的花朵，若是供奉于佛祖跟前，也是极好的。”
言老夫人听她这么说，倒是停下了脚步，转头对儿媳说：“要不买一些吧，心诚才灵。”
言四夫人笑着说好：“都听母亲的。不如您自己挑选一些？”
柳珏特意穿了一件低领的衣衫，就是为了将脖子上的烫痕给显露出来。
不过这天寒地冻的，她在风里等了许久，被冻得有些发抖，人都轻轻地打着颤。
但她还是走到了老夫人的跟前，好让她看自己看得更仔细些。
老夫人在低头挑花的功夫，边上那位言四夫人随意地打量了柳珏几眼，她总觉得这女孩儿的眉眼有几分熟悉之感，却又笃定从前并未见过她。
就在她思量的时候，余光却不经意地瞥向了柳珏的脖子。
一瞬间，她连呼吸都忘了！
言四夫人倏地瞪大了眼睛，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了柳珏的手腕：“你，你脖子上的这道疤痕是哪来的？”
听到她的问话，柳珏顿时欣喜若狂，太好了，她果然被注意到了！
言老夫人更是诧异地抬起头，哪里还顾得上买花，她跟着凑到柳珏的脖子边上看了好一会儿，才激动地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脖子上的疤痕是怎么落下的？”
柳珏像是被她们的热情给吓到了，她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沙哑地说：“我、我不记得这道疤痕是哪来的了，好像我很小的时候它就有了。怎么，这疤痕有什么不对吗？”
老夫人一直盯着她的脸看，绿鸢本就是照着悦悦七岁时画像上的模样来给柳珏设计的妆容，因此在她们的刻意为之下，柳珏的眉眼总是有几分悦悦的影子。
“孩子，你家在何处，父母又是什么人？”
“我没有父母，是个孤儿。我从小是被姐姐捡到的，从此跟姐姐相依为命。”
说着，她还朝着绿鸢的方向看了过去，绿鸢于是小跑着过来，担心地问：“怎么了清儿，发生什么事了？”
柳珏故作困惑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姐姐，她们好像认识我脖子上的伤疤。”
言老夫人的眼眶已然红了，她拉着柳珏不肯放手，一个劲儿地问：“孩子，你是孤儿，被人捡到的吗？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年岁走丢的吗？”
绿鸢趁机说：“我妹妹对于小时候的事情，早就记不得了。我捡到她的时候，她正被几个小混混欺负，还被打伤了，更是吃不饱饭，我就把她带回去照顾了。我们姐妹两个相依为命十几年，也从来没有人找过她，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我一看到她，就觉得她像是我的孙女悦悦！”
言老夫人的眼泪再止不住：“孩子，你记得我吗，我是祖母啊，你从小都是祖母带的呀！”
“母亲，您先冷静一下，现在只有一个形状一样的疤痕，还不能完全确定。您别吓着这姑娘啊，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