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梗着脖子开口:“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哀家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拿到这里说了。”
听到这里,德昌帝才语气古怪地问:“不知母后所说的,夜钦兄长的儿子究竟是谁?”
周溯被人谋害,太后非常肯定那就是拜德昌帝所赐,可德昌帝眼下还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她压住心中恼火,直直抬起头来看着德昌帝。
“皇上,哀家所说的人,正是奉昭司司务、周溯!”
这话一出,满朝哗然。
周溯?怎么会是周溯呢?
立马有人追问道:“太后娘娘,可那周溯周大人分明是周寻知府的亲生儿子啊,这件事所有人都清楚的,为何他突然就变了身份,成了夜钦殿下的遗孤?”
“周溯并非是周寻亲出,而是他的养子。但是这么多年,为了那孩子的安危,他从未对外说过这个秘密。直到周溯进京,想要跟哀家这个祖母相认,才慢慢地将当年的事情告知于哀家。”
德昌帝的声音同样隐忍:“母后,那前日朕询问你的时候,你怎么还矢口否认。如今却一口咬定,他就是您的孙子?”
“皇上,哀家那个时候还不能完全确认他的身份,也是暗中向周知府打听了一番,直到今日才完全肯定的。周知府就在殿外,不如将他给请进来,让他跟大家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德昌帝面色沉重,到底还是开口应了:“好,让周寻进来!”
很快,周寻就来到了大殿之中,跪拜在了地上。
一见到他,德昌帝就厉声质问:“周寻,你是否从一开始就得知,周溯是夜钦的儿子?既然知道,为何不告知朝廷,直到这么多年后才说出来,你到底有何居心?”
“皇上,臣并非有意隐瞒周溯的身世,而是当年有个女子找到了周府,说自己生命垂危,要将一个孩子托付给我们。询问之下,她终于肯说这孩子的父亲乃是先太子。当时夜钦殿下已经丢失多年,很多人以为他早就没了性命,微臣对此十分存疑,可她拿出了很多先太子随身的信物,臣找人查过,那些的确是宫里的东西,这才答应留下那个孩子。”
“那女子就是周溯的生母,她生了重病无法再养育孩子,之所以找到官府,是因为她知晓这孩子身世不俗,说不定告知当地的官员,就能让孩子有一线生机。”
边上有人急忙问道:“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女子,拿着信物你就信了?说不定东西是她从殿下的身上偷来的呢!”
“她知道殿下的尸体埋在何处,后来,微臣以匿名的方式,送了一封密信到京城。先帝在时亲眼看过那封信,这才知道了夜钦殿下的棺木,确定了他已经死去。”
德昌帝眉头紧锁:“你都能写信给先帝了,为何不告诉他老人家,夜钦兄长的儿子就在你的府上?”
“周溯的生母在临走前,对微臣千叮万嘱,让我暂时不要对外说出他的身份。她私心并不希望,周溯再被带回京城,卷入到朝中是非里。皇上,您那个时候还在南律国,尚不清楚北雁境内的混乱。那些年几王相争京城明争暗斗不休,一个年幼的孩子如果被送回来,等待着他的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而且,周溯的生母告诉过微臣,他们都隐姓埋名的在外生活了,还被人秘密追杀过一次,险些送命。”
朝臣又问:“这女子是如何知道殿下身份的?夜钦殿下神志不清,伤了脑子。他流落民间之后就是个身体有残缺的普通人,一般女子兴许会避开,她怎么就愿意跟殿下在一起,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听到这臣子的问话,太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那朝臣自知这话有些冒犯,讪讪地闭了嘴。
周寻却说:“先帝曾大规模地找过殿下的下落,民间有过他的画像。再有,想要杀了殿下的人也拿着画像到处找人。何况殿下虽然多数时候神志不清,却也记得自己住在宫里,还自称过太子。各位应该知道周溯有多聪慧,就能从中窥探出,他的生母是如何的一个妙人。一个聪慧的女子是不难发现夜钦殿下真实身份的。”
“先帝在时,哪怕几王生乱,至少先帝能够护住夜钦殿下吧?她明知宫里找人找的急切,却对殿下的行踪缄口不言,等到殿下离世了,她才肯说出他的棺木在何处。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岂不是显得这女子居心不良?”
“是啊,这里头的疑点还真不少!”
周寻只好说:“我细细询问过,周溯的生母直言夜钦殿下虽然身体有残缺,但是相貌出众,气质不俗,脾气也非常温和。她对殿下是打心底地生出了爱慕,她只是一个孤女,要是将殿下送回去,此生就难再见了。另外,她一直担心是有人在京城想要对殿下下毒手,总有百密说不定仍有一疏使得殿下落难。为了殿下的安全考虑,她才会自作主张让他留在民间,常伴左右,还孕有一子。”
“可是……”
眼见还要有人再问,太后不满地打断:“你们都问了这么多,该解释的地方,周大人已经解释清楚了,这难道还不够吗!当年周知府匿名秘密给先帝的信,告知宫中夜钦的棺木所在,哀家也是知道的。这件事非常隐蔽,除了当事人根本不会有外人知晓。再加上他们留给周溯的信物,都是哀家熟悉之物。这些所有的加起来,足以说明周溯就是哀家的孙子!”
太后昂首看着德昌帝:“皇上,逝者已矣,无论是夜钦还是周溯的生母,都已经成为一抔黄土,他们过去如何哀家也不想细究了。只是夜钦这孩子命运波折,连带着周溯的命运都跟着坎坷起来。还请你看在先帝的面子上,让他能认祖归宗吧!”
“周溯的才能你是知道的,他一路参加科考高中探花,其间没有任何人出手相助,都是凭借着他自己的本事到京城为官。如今,哀家也无他求,只是想在皇族的族谱上,给夜钦留个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