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溯眉眼沉沉地盯着周遭凌乱地一切,声音森然地开口:“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些都是皇上派来杀我的人。”
“皇上要杀了你?”
“太后让人暗中送来了消息,说是舒怡公主已经告知了皇上,当日她在泰明殿所听到的一切。虽然太后竭力去跟皇上解释了,那就是舒怡在胡乱编造的,皇上却并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回复,只是让太后先回去。这才过了多久,就有人来秘密刺杀我了。”
周寻脸色越发难看:“那该怎么办?宫中的高手如过江之鲫,这一次不成,定然还有下一次的。咱们的人再厉害,不一定每一次都会护得住你。万一你出意外,我们这么多年所谋划的一切不是都白费了吗?”
他随即说:“不然,你尽快随我离开京城,我们回靖州避一避风头吧。只要躲起来,皇上找不到你,你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周溯听他这么说,却是冷笑不止。
“躲起来?我筹谋这么久,又在朝中苦心经营,还差一点就能成为柳家的女婿,让宗缘侯的势力落到我的身上。要是现在躲起来,岂不是功亏一篑了。再说,皇上根本不可能让我轻易地离开京城了。”
“难道就坐以待毙,等着刺客轮番来杀你吗?”
周溯握了握手指:“皇上也对殊王心存忌惮,可他再怎么怨恨殊王,不是也不敢明面派人刺杀他么?如今,不管承不承认我的身份,他都对我动了杀心,倒不如将我的身份公之于众,他反而会因为人言可畏,不好轻易动手。”
“这怎么能一样?”周寻更加忧心:“皇上对殊王就算有嫌隙,那他们也是亲生父子。他未必舍得杀掉那个儿子,可你不同,你是先太子的儿子,并非他所出,他不会对你留有余地。再说了,殊王手下兵权赫赫,皇上不敢妄动。你的手上,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周溯慢慢握了握手指:“事到如今,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周寻沉默了下来。
“父亲,我意已决。皇上这个人,虚伪至极,最是喜欢做足了表面的功夫。即便他将一个人恨得要死,为了不显露出他的私心,他也会粉饰太平。他越是如此,在我的身份昭告天下之后,他越不能轻易动我。”
“好吧。眼下的确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我这就让人通知太后!”
大殿上,朝臣们如往常一样,汇报着各自手上发生的公务。
龙椅上的德昌帝却精神倦怠,有些浮动的困意。
昨夜派人去刺杀周溯,他是想按照苏妃所说,先探查一下对方的底细。
没想到他派出的精锐们回来汇报,周溯的府上竟藏有那么多的暗卫。
他们尚未来得及近身,就冒出来一大批人将周溯给护得滴水不漏。
便是连寻常皇子的府上,都不一定有这么多的人暗中护着。
他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文官,哪里至于这么大的阵仗了?
就在德昌帝心不在焉地听着下方臣子的汇报时,门外突然有内官扬声高呼:“太后娘娘驾到!”
这话一出,德昌帝一下子坐直了,其他的朝臣们也纷纷好奇地转过身去看着门边窃窃私语了起来。
“奇怪,太后娘娘怎么突然到朝堂上来了?”
“是啊,难道是后宫发生了什么要紧事吗?”
德昌帝想到苏妃说的话,一个预感突然在他的脑海里涌动了出来。
只见太后身穿朝服,在底下人的搀扶之下,威严凛凛地走了进来。
其他人一见到太后,都纷纷躬身行礼。
“臣等参见太后娘娘!”
“诸位平身吧?”
德昌帝挤出一个笑,心情复杂地看着太后:“母后,您一向不过问前朝的事务,为何突然到这朝堂上来了?”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开口:“皇上,哀家这一次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所有人宣告。此事非同小可,哀家想了想,还是应该到这里来说更显得隆重。”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好奇地朝着太后的方向看了过来。
德昌帝的手指在龙袍的长袖之下,已经握成了拳头。
而另一边,夜无尘则是眉眼轻垂,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不知母后想说什么?”
“诸位应该知道,先帝在时哀家曾为先帝诞下一子,名为夜钦。那孩子也早早地就被册封为太子,是先帝先前中意的储君。”
听到太后贸然提起夜钦,朝堂上又响起了一些议论的声音。
“但是先太子不是后来生了病,不知去向了吗?”
太后的声音更提了一些:“可惜啊,夜钦不知染上了什么恶疾,伤了脑袋变得神志不清了,之后又不幸遗失再不见他的踪迹,为此,哀家和先帝都黯然伤神了许多年。这件事对于北雁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想来大家都知道的。”
她顿了顿,忽然下定决心开口:“不过近日哀家才得知,吾儿夜钦流落民间的时候,曾留下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也是他留在世间的唯一骨血!”
这话一出,满堂骇然。
“这如何可能?先太子根本没有自主的意识,到了民间他不过是个有缺陷的普通人,难道还会有女子委身于他吗?”
“该不会搞错了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突然冒出来一个孩子,会不会是有心人冒充的?”
龙椅上,德昌帝眸光沉沉,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盯着太后,想听她究竟还要说什么。
太后知道,自己这一番话无异于一石激起千层浪,会引起朝中的巨大震动。
可昨夜周溯险些遇刺,已经让她失去所有的耐心。
她心里清楚,无论自己怎么在德昌帝跟前遮掩,以德昌帝多疑的心性,都不会放过他,周溯想活,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孩子的身份,哀家已经确认过了。他的手上,还有钦儿曾经贴身的信物,那是哀家亲自留给钦儿的东西,哀家绝对不会认错。”
立马有人开口:“就算有信物,也有可能是谁将夜钦殿下的东西占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