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却忍不住问：“可如果真的是为了报复北雁的皇帝，陛下为什么不在他登基之年就昭告天下说他要册封雍王妃为自己的妃子。如此一来，即便北雁新帝登基，也会因此颜面大失受人非议吧。陛下偏偏不这么做，还对外宣称雍王妃病死了。当年她病逝的消息一出，南律可是被天下人骂成了筛子的！”
“抢夺别人的妻子，不是蓄意报复，还能是为了什么？”夜平没好气地问：“难道，你还想让我觉得，是南律皇真的心悦于母妃，一心为她考虑吗？”
说到这里，夜平其实自己也有些没底气。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雍王妃确实称得上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
即使时至今日，有人私下里偷偷提起雍王妃来，都会说一见到她，只觉是惊鸿一瞥，蓬荜生辉。
如她那般美好的存在落难于南律，被敌国皇帝觊觎上，的确是有可能的。
夜平简直要疯了。
“不行，不能等到册封典礼过后才做出应对。到时候木已成舟天下皆知，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不管南律皇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来安排她的去留，母妃本身一定不是自愿的。我想见她一面，我一定要见她一面。”
皇商“哎呦”个不停：“王爷，您说得容易，可想见到雍王妃是那么容易的吗？您自己也知道，皇宫就不是普通人能随意出入的，便是设法混进了宫里，她住的地方也是宫中禁地，定然守卫森严。只怕您真的过去了，连她的面都没见到，就极有可能自己先有危险了。”
“若我扮作侍卫，趁着夜色混进去……”
他才刚起了个头，皇商就用力摆了摆手：“没可能，不用想了。我曾经跟着官员去过皇宫几次，因为我不是朝臣，这一路上被盘查了好几回。宫城之中有天罗地网，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
夜平被他说得一阵烦躁：“总归是能想到机会的吧。封妃仪式在即，就算很多事不用她亲自出面，一些绕不开的流程，只怕她还是要见到外人的。不论什么身份，只要我可以入宫就可以。”
他眉心紧蹙地盯着皇商：“你的门道一向很多，就帮我想想办法吧。若是真的让封妃典礼成了，两国势必又要针锋相对，到时候你一个夹在中间行商的人难道就能好过了？”
皇商被他说得再度唉声叹气，他想了想：“这样吧，我再去托人打听打听。但凡能找到一线机会，我都会尽量安排。”
等他一走，夜平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无比疲惫。
白若儿心疼地看着他，却不知如何安慰。
这个时辰早就入了夜，她不愿让他过多操劳，便轻声开口：“王爷，不如我、我们先休息吧。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就算枯坐在这、这里想破了头，也无济于事的。”
夜平闭上眼睛声音沙哑地说：“其实我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虽然说在知道被人骗了的最初，我有过一阵恼火，可得知母妃还活着，我有生之年还有机会能再见到她，我、我又真的充满了期待。”
“我明白，其实你是开、开心的。就算她真的成为了南律的皇妃，她、她也还是你的母妃，对吗？”
夜平沉重地点了点头：“但既然知道她没有死，那么就算拼尽全力，我也要救她回北雁！”
“可父皇对她，还能像、像过去一样吗？北雁的后宫，还、还能有她的一席之地吗？”
听到白若儿的话，夜平心头一震，不知如何作答。
一个被囚禁在敌国多年的女子，又是南律皇觊觎之人，即便能被救回去，只怕北雁也不一定能容得下她。
他的那位父皇，早已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了。
若他真的心有愧疚，就不会那般打压夜无尘，对萧家军的旧部那么忌惮了。
母妃纵然回到他的身边，只怕也不会好过。
因为满脑子都是这些事，夜平几乎没怎么合眼。
好在那皇商没有让他失望，天亮之后，还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为了赶制皇妃的朝服，宫中特意将这件差事放到了宫外，找了很多人合作完成。虽然这件事被提前交代过要保密不可泄露，我还是通过一些人脉打听到了。全权负责这件事的人跟我有一些交情，在我央求之下，他说过几日会让人送朝服入宫，去给那位娘娘亲自试一试。这一回肯定不会再找人代劳了，而是要亲眼看着她上身之后再修改细节的。”
夜平的眼睛亮了亮：“你的意思是，过几日送朝服入宫的人，多半是会见到我母妃的？”
“没错，但是……王爷是男子，肯定不成了。这件差事，只有女子可以做。”
皇商朝着白若儿看了一眼：“如果王妃愿意扮作绣娘入宫的话，我会帮忙打通关系，将您给送进去。”
“让王妃去？”夜平很是犹豫。白若儿从未见过雍王妃，很容易出差池。
虽然说墓地里的尸体不见了，可雍王妃就是南律皇想要册封的新皇妃这件事，毕竟还没有全然坐实。
万一认错了人，白若儿再说错话，岂不是就危险了。
夜平不由蹙眉：“王妃她并不认识我母妃，我不能让她以身犯险。”
他还没有说完，白若儿就拉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我、我可以。”
“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
白若儿指了指手腕：“镯子。紫玉镯、镯子，你说过的，母妃一直戴着的。”
夜平愣了一下，却还是担心：“她过去是一直戴着没错。可若是她设法将镯子给摘下来，不再佩戴了，你还是没办法认出来她的。”
“这是唯、唯一的机会了。让我试试！”
皇商跟着说：“王爷，您可要想清楚，就这个机会，我都是要卖掉老脸百般恳求人家的。负责此事的人还担心出问题，是我送了厚礼人家才点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