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御书房,柳春深就跪拜在地,神色忧虑地开口:“皇上,微臣斗胆求见,是想要……”
柳春深的话还没有说完了,德昌帝就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你是想要,来给你妹妹求情的吧?柳春深,平日里柳夕满任性妄为就算了,可现在,她居然敢对舒怡公主下手,简直无法无天了!”
闻言,柳春深赶紧说:“皇上,微臣虽然不知其间细节,但是可以肯定,夕满绝不会做出这样过分的事。这当中必有误会,还请皇上彻查清楚,给夕满一个解释的机会。现在夕满被明太妃带走,微臣也没机会问个清楚。”
德昌帝显然不信:“你尚未了解内情,就急着帮柳夕满开罪了?你怎么知道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她跟舒怡之间也颇有些渊源了。先前舒怡将她按在水里的时候,朕可是没有徇私,还让舒怡在西山寺之中面壁思过了数月的。舒怡尚是公主,都要接受如此惩罚,更不必说,柳夕满的身份可没有舒怡尊贵。你难道还指望朕放过你妹妹,不予追究吗?”
柳春深暗叹了一口气,勉力维持着镇定:“皇上,如果此事真的是夕满所为,那您无论想怎么处置的都是应该的。可如今暂且未有定论,微臣所想,也是希望皇上能派人前去调查,否则明太妃正在气头上,不听任何解释就认定了夕满是凶手,微臣担心她会怪错了人,放任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听到他这么说,德昌帝目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哦,那你是希望,朕派谁去调查呢。难道是太子吗?”
德昌帝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主动提到了夜无岚,惹得柳春深心头一动,随后便被吓得不轻。
听这个语气,德昌帝分明是有几分试探的心思,甚至有一丝不悦的。
难道说,他已经察觉到了柳家跟太子之间微妙的关系嘛?
上一次太子想要拉拢柳家,在王紫鹃那件事上可是做了不少的手脚。
虽然柳夕满本是受人陷害,并非真凶,但是太子找了旁人来顶罪,同样是无中生有,说不定会露出一些破绽,皇上会不会暗中派人再做确定谁都不清楚。
但柳春深之前以为,皇上对于太子的事情都是百般纵容,十分放任的,今日看来,倒不是如此了,该不会他又忌惮起东宫和武将之间的关联了吧?
柳春深一瞬间思绪千回百转,又被他强行拉了回来,他尽量冷静的说:“无论是让谁去调查,自然都是由皇上做主。微臣相信,皇上派去调查的人,一定能尽心尽责,将事情给弄清楚,届时只要证据确凿,柳家必会接受结果。”
德昌帝的手指随意在桌面上敲了敲,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要怎么查,朕得好好想想。”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就说明不会放任不管了。
柳春深稍稍松了一口气,正打算退出去,门外又有内官前来禀告。
“皇上,明太妃娘娘也过来了,正在院子里想要求见您呢。”
不用想,也知明太妃和柳春深是为同一件事来的,只是目的不同罢了。
柳春深心下一凛,不敢多做停留,低着头走了出去。
可明太妃本就是来告状的,现下一看到他,顿时想明白他肯定是来给柳夕满求情的。
柳春深也不知说了多少为其开脱的胡话,但现在她的女儿还没有从鬼门关走过来,凭什么他们柳家上杆子先要让柳夕满脱身?
一想到这些,明太妃就止不住怒火。
哪怕是在御书房的院子里,她也没有办法.像往常一样克制好情绪,而是上来就对柳春深一通责骂。
“柳春深,你怎么还敢来见皇上?你妹妹将舒怡害得那么惨,本宫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柳春深低眉顺眼地答:“太妃娘娘,下官完全能够体会您的心情。只是夕满绝不是会犯下那种事的人,还请您先冷静下来,等调查清楚了再问罪也不迟。”
明太妃被他气得冷笑不止,她也顾不得更多,指着柳春深的鼻子就骂。
“你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这段时间,舒怡对你的好本宫可是看在眼里的!她心无城府,诚心诚意地拿你当朋友,对你推心置腹,有什么好事总是头一个想到你。但你对她又如何,为了你那个宝贝妹妹,你竟是连舒怡的死活都不顾了。只怪我的女儿认人不清,还拿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做好人!”
柳春深本就担心舒怡的情况,再加上心中想到舒怡公主对自己的种种好,越发不是滋味。
此时他被明太妃骂的狗血淋头,也只能顺从地听着,不再说一句辩解。
约莫是因为德昌帝在书房内听到了动静,不想让他们在院子里就争执起来,便让内官来催促了一声。
“太妃娘娘,皇上可在书房里等着您呢。”
明太妃听到这话才收敛住情绪,最后瞪了柳春深一点,跟着小太监进了书房。
一见到德昌帝,她便掩面痛哭了起来。
德昌帝示意边上的人给明太妃看座,明太妃红着眼睛哭诉道:“皇上,舒怡可是您的亲妹妹啊,旁人不疼她但您一定会疼爱她的。这孩子一向是个没心没肺的,对谁都不加设防,她好心地邀请柳夕满进宫,可那柳家女竟是利用她的单纯,偏偏要置她于死地呀!”
德昌帝长叹了一声:“明太妃,舒怡的事情朕也是刚忙完之后才听说的,还没来得及去看望她。你先不要着急,将话说清楚。这好好的,舒怡为什么要邀请柳夕满进宫?”
明太妃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操办之后的螃蟹宴,舒怡这孩子孝顺,恐怕是担心我累着了,就想找个人进宫帮忙打点。因为柳夕满之前特意学过礼法,舒怡这才想到了她。她原本也是好心,想着说不定让柳夕满进宫了既能帮到我,宴会要是办得妥帖了,柳夕满也少不得被夸奖一番。谁能料到,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没有好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