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昌帝又问:“当时,可是有人亲眼看见柳夕满将舒怡从亭子上推下去的?”
明太妃顿了顿,随后说:“这,虽然没有人亲眼所见,但那会儿除了柳夕满之外,亭子里也没有旁人了。舒怡的心情不好,连身边的下人们都被她调开了。所以我才说这孩子没有心眼,与那柳家女单独相处,竟也不知找个人在边上看护着。她但凡小心些,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呀。”
“你将具体的情况说清楚些,如何就确定,当时只有她们两个人在?”
“是舒怡先去的亭子里,而后她让一个宫女前去交代,不准任何人打扰。柳夕满是后来的,也就只放了她一个人上去,再之后舒怡就出事了。”
“你的意思是,柳夕满去亭子之前那上头就只有舒怡一个人了?”
明太妃郁闷的点了点头,德昌帝若有所思。
如此看来,这期间还是会有旁人行凶的机会,的确不能直接判定就是柳夕满所为。
他斟酌地问:“柳夕满现在何处?”
“被关在舒怡的宫里。我已经逼问过一番了,可她咬死了不肯认账。皇上,那个柳家女嘴巴可硬的很!”
德昌帝微微蹙眉:“明太妃,莫非你是私下对柳夕满动用刑罚了吗?”
被他这么一问,明太妃猛地一惊,即便万般不甘心,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回道:“没有,我只是简单问了几句。舒怡现在的情况这么危急,我也没有心情和精力大动干戈。这件事,还得请皇上替舒怡公主做主啊!”
“舒怡是朕的妹妹,朕当然不会不管。这样吧,你先让人将柳夕满送到宫中的监察司。朕之后会派人严加审讯,将事情问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也给舒怡一个交代的。”
明太妃嘴上应着,心中却十分不放心,便又试探的问了一句:“不知皇上打算让哪位大人前去调查?”
这话便又绕到了跟柳春深先前一样的问题。
德昌帝心中明白,调查的人选必须要慎之又慎,否则少不了要在其中有些小动作。
这件事毕竟事关公主的性命,还有柳家牵扯其中,影响可不小。
因此这个人选,也不能草率。
德昌帝最担心的,还是会有人利用这个机会结党营私。哪怕是太子这么做,也是犯了忌讳的。
上一回王紫鹃的事情,他没有过分追究,并不代表他对其中的内情全然不知。
所以德昌帝并没有立刻给明太妃一个回复,只是含糊地说:“明太妃,你今日也受了惊吓,还是先回去休息,顺便在边上陪着舒怡。至于调查的人选,朕一定会慎重安排,你大可放心。”
德昌帝都这么说了,明太妃也不好过多纠缠,只能悻悻地离开了此处。
流云殿。
殿内的嬷嬷又点了一盏灯,送到太后桌边,太后看了一眼晃动的烛影,她的神情也在这烛火当中显得明灭不清。
“舒怡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太后,今天当值的太医都在公主殿内。因为要商讨应对之策,所以众人不好离开。有那么多人在,洪太医恐怕暂时不好单独下手,等回头其他太医都散了,轮流当值的时候,洪太医一定会尽快有所动作的。看舒怡公主的情况,这一时半会儿也是好不了的。”
太后靠在椅子上闭了闭眼睛:“那柳夕满呢,她的情况又如何了?”
“皇上刚刚下旨,将柳四小姐带到监察司去了。皇上恐怕是担心,明太妃会对柳四小姐滥用私刑。”
太后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看皇上这个态度,应该还是要保人。也对,柳夕满毕竟是宗缘侯的爱女。宗缘侯在武将中影响不小,又是难得脱离萧家军势力的将领,皇上重用他不无道理。”
她在心中想,宗缘侯要是无用,自己也不会让周溯蓄意靠近柳夕满了。
嬷嬷有些担心:“太后,也不知道舒怡公主有没有将在泰明殿内见到您和周大人的情况,告知旁人?皇上既然要调查,那之后接手此案的人,难免会刨根问底,万一……”
太后听她这么说,轻轻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如果有旁人知晓,还告诉了明太妃的话,那明太妃现在对柳夕满,就不会是这么深恶痛绝的态度。她越是憎恨柳夕满,越说明,她对泰明殿的情况一概不知,所以不必过分担忧。流月那里即便是被查到了,也不敢透露半个字,最多只会把责任全揽到自己的头上。”
她顿了顿,打定了主意:“因此,哀家不打算插手调查的过程了,免得杯弓蛇影,节外生枝,反而是自找麻烦。”
是夜,殊王府内。
白礼看了看书房的方向,明明都这么晚了,殿下还是没有就寝的意思,看来他仍然是在担心柳四小姐的情况了。
刚刚白礼已经将柳夕满被转移到监察司的事情告诉了夜无尘,夜无尘虽然稍微松了口气,却依旧眉目紧绷。
柳夕满被送到监察司,只能说,是比之前的情况好了一些。
毕竟让她在明太妃的手上,明太妃愤怒之下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万一往死里折磨柳夕满就麻烦了。
好在,她的手伸不到监察司,暂时能缓上一口气。
白礼敲了敲门,忍不住提醒他:“殿下,都这么晚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哪怕您再怎么担心柳四小姐,也不能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啊。”
夜无尘对此不以为意,他没有回应这话,反而是问道:“你说,父皇会让谁审理此案?”
白礼忍不住回道:“皇上会不会让太子去处理?毕竟上一次,王家小姐的案子就是太子过问的。真要是太子来调查的话,殿下更不必担忧了,毕竟在太子的心目中,柳家如今和东宫同仇敌忾。太子那里,自然会帮着柳四小姐脱罪吧?”
“东宫再想插手,可没那么简单。”夜无尘静坐的这段时间,已经将很多思绪都整理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