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夜无尘的威严,夜无咎哪里还敢再扣着粮草不放。
夜平当即安排了人手,将他们储存的全部粮食都送了出去,解决完这件事,夜无尘这才动身去闲平和守将汇合。
而京城,则是早就风起云涌。
雍王妃还在人世,如今却成了南律皇身边荣妃的消息一经传出,北雁京中就炸开了锅。
德昌帝知晓之后,更是震惊地险些失语,之后就是勃然大怒,发了好大一通火,恨不得将御书房内所有的摆件都给砸了。
一时间,皇宫内人人噤若寒蝉,连宫人都不敢私下议论。
德昌帝平日几乎不怎么饮酒,却在得知萧氏还活着之后,接连大醉了数日。
醉酒之后,他抱着贤贵妃又哭又骂,几近癫狂,可将贤贵妃给吓得不轻。
“朕是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可朕也有天大的苦衷,她竟为了报复朕,转投到南律皇怀里,她的眼里还有朕吗!”
贤贵妃为难地附和起来:“皇上说的是,萧姐姐这么做实在太出格了。便是她心里再有怨,也不该这么任性妄为,如今竟成了天下人的谈资。”
“她是故意的。”德昌帝的面容因盛怒变得有些扭曲:“她就是要朕颜面尽失,永远拔不出这根刺!可笑朕以为失去她的这几年,从未有一日忘记过她,朕分明恨不得将一颗心掏给她了,她就这么对我!”
贤贵妃从未见过德昌帝如此失态狰狞的一面,不知该说什么安抚的话,只能小心翼翼地强调,他的后宫有那么多嫔妃,都对他忠心不二。
可其余再多的人,又怎么能比得上萧氏在德昌帝心里的地位。
那是他在雍王府时就宠成眼珠子的结发妻子,是她们这些妾室当时眼红吃味,又不敢造次只有羡慕的主儿。
德昌帝许是闹够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脸上也露出了昭然的疲态。
贤贵妃原以为他醉了,加上折腾了许久精力涣散,刚准备伺候他更衣就寝,却见德昌帝猛得推开她,俯身呕出一口血来。
帝王呕血可是天大的事,贤贵妃岂敢耽误,连忙让人将太医院值守的太医都给叫了过来。
孟邵闻今夜刚好当值,听说了之后带着另外一个太医赶到,就看到德昌帝面如纸色地坐在床榻边,嘴角还沾着殷红的血色,偏偏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形态很是诡异。
他定住心神上前,小心地给德昌帝诊了脉,随后沉吟道:“皇上应是气急攻心,肝火滞于两腋,使得心口的气血运行受阻严重,这才不顺之下吐了血。”
可随着他诊脉的时间一长,孟邵闻渐渐发现了更多古怪之处。
一般身体康健的人,脉象大多如同珠子从指下不快不慢地滑过,表明了人.体内的运气顺畅。
但是到了德昌帝这里,他的脉络却上下鼓动,更趋近于弦脉,这意味着他的身体各路不通,气滞堵塞。而有这样的症状,多是因为内里空虚,身体的器官疲乏无力所致。
如果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有这样的情况,甚至会伤及性命,容易造成气短甚至猝死。
孟邵闻面色微变,贤贵妃见他久久不语,紧张地催促道:“孟大人,你方才说皇上这是气急攻心,那可有应对之策?”
被贤贵妃这么一问,孟邵闻不动神色地收回手指,思索着开口:“娘娘不用紧张,下官会开一副降火的方子给皇上服用,帮助他驱散肝火。但最重要的,还是皇上自己不要思虑过重。如果一直被烦心事所困扰,恐怕就算服了药,还是会感觉不适。”
贤贵妃看着德昌帝静坐不语的样子,心道让他放下心事哪是那么容易的。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何况夺走了萧氏的人,还是南律国的皇帝,是他生来的敌人!
这份屈辱折磨,别说眼下德昌帝心里过不去,怕是此后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都不见得能释怀。
贤贵妃叹了口气,无奈地吩咐道:“你先让人去熬药吧,尽快端来给皇上服用。其他的,本宫会再多劝劝皇上的。”
孟邵闻嘴上应下,也很快开了一个常见的方子让小太监去煎药,可他心里一直想着德昌帝的脉象,渐渐蹙起眉头。
从脉象上看,他气血不畅的症状分明不是这几日才有的。
萧氏成为敌国皇妃的消息传来不出十日,那在这之前,德昌帝已然身体出现了亏空之兆。
他不由想到夜无尘之前临走的时候跟自己说过的话,夜无尘那个时候就说起过,德昌帝看着容易疲乏犯困,精神不济,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只是那会儿孟邵闻以为他是受周溯和太后的事影响,心中烦闷焦躁,并没有设想过其他方面。
如今看来,绝不是那么简单。
流云殿内,太后听着嬷嬷的汇报,微微眯起眼睛:“打听清楚了,皇帝真的吐血了?”
“是,据打探到的消息,皇上接连呕了好几口血,地上汪汪的一片,可将贤贵妃给吓个半死。太医也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给的结论是皇上气血攻心。而且今晚皇上又大醉了一场,看样子雍王妃的事给他的刺激极大。”
太后闻言,得意地勾唇一笑。
“本宫也没有想到,萧氏居然还活着。她在这个时候传出来成为南律皇妃的消息,对我们而言可是天大的好事!如此一来,不仅皇帝遭受巨大的打击难以承受,身体更容易垮了,夜无尘也不会轻易放过南律,边境少不了动荡。”
她的眸中跃动着危险的光芒:“他此番反应这么大,定是我们放在贤贵妃宫中的香料起了作用。太医替他诊脉都没有察觉到异常,可他气急之下竟到了呕血的地步,想来撑不了多久了。”
嬷嬷殷切地在边上附和:“如今东宫无储君,未央宫同样无皇后。真要是皇上倒了,这宫中还不是您说了算。老奴就提前恭喜太后,很快您就可以将夜钦殿下失去的一切给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