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柳阅?”听到周溯这么说,德昌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提到这个人是谁。
姓柳的话,那不是柳金成的那个弟弟吗?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
“柳阅是在哪里当值,怎么这玉璧就成了他弄丢的了?”
周溯连忙解释道:“回皇上,柳阅大人是在奉昭司当值,这次祭祀的事情,奉昭司也有不少官员参与其中。而收取您设计的那对玉璧的任务,之前微臣就是交由柳阅去做的。可是没想到,他不慎将玉璧给遗失了,当时距离祭天仪式实在没什么时间了,微臣不敢耽误了正事,这才决定用其他的先换上。”
“那这件事,你为什么迟迟不上报?”
“微臣本想着,等到祭天大典结束之后,再细细地向皇上说明这件事。不曾想,祭天仪式会突然出现那样的意外,微臣一时反应不过来,将这桩事给忘记了。”
德昌帝好不容易抓到周溯一个把柄,又岂会轻易放过去。
他冷笑了一声,不满道:“这玉璧之所以朕要亲自设计,就是为了彰显朕对上天的诚意。可你们斗胆遗失、更换,还隐瞒不报,现如今已知瞒不住了,还给自己找借口推脱,实在可恶!”
周溯没料到德昌帝会对这件事的反应这么大,他还以为德昌帝日理万机,事务繁重,压根不会将心思放在玉璧这样的细节上面,说不定转头就忘了。
万没想到,他竟然还让人去将玉璧给找了过来。
早知会这么麻烦,他之前就不会帮柳阅遮掩了,柳阅自己捅下的娄子合该自己去处理!
“周溯,身为主事的官员,你在得知东西遗失之后,就应该第一时间上报给朝廷。可你的做法,更像是在替柳阅遮掩过去,怎么,就因为柳阅是柳夕满的二叔,你有心想要巴结柳家人,就要联合他一起欺君瞒上了吗?”
欺君瞒上这个罪名实在太重了,周溯可被吓得不轻。
他苦苦哀求起来:“皇上,微臣绝无此意!微臣之前是被各种事情给缠住了,才一时忘了禀告。”
“为何前几年的祭天大典,没有出过任何问题,到了你这里就各种意外。朕实在怀疑,你压根就没有这个本事顾全大局,看来是朕高估了你的能力,太过抬举你了!”
听到德昌帝这么说,周溯顿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德昌帝就沉吟着决定:“朕让你进入礼部,也是因为你先前跟朕托大,将自己给吹嘘地天花乱坠,害得朕真以为你是个可塑之才。但是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你给朕带来的,除了失望还是失望。从今日起,你就不再担任礼部郎中了,老老实实地待在你的奉昭司吧!”
周溯闻言又惊又恼,却又不敢说出任何反对的话来。
能够进入礼部,可以让他的官职晋升两级,然而一旦回到奉昭司去,他就得重新做回那个六品的小官,甚至连上朝议政的机会都丧失了,这可是天大的损失啊!
周溯越想越觉得无法忍受,就将责任一股脑儿地推到了柳阅的头上。
“皇上,柳阅是宗缘侯的弟弟,将玉璧给弄丢之后,他的夫人就找到了微臣这里,百般央求,还有柳家的那位老夫人听闻也生了病,微臣也是顾念宗缘侯的情面,才会先将这件事暂缓下来。”
“说来说去,还是你在徇私!看样子,为了求娶柳家女,你连身为礼官的本分都忘记了,既如此,朕就不该成全你和柳夕满。依我看,你跟她的婚事还是作罢的好,否则为了个柳家人,这么不分轻重,你如何做一个好官?”
这下,周溯更是焦头烂额。
怎么事情会急转直下到这种地步?
如果只是被贬官就算了,居然皇上不让他和柳夕满在一起了,德昌帝不会还想从中阻拦吧?
周溯简直要被他这样阴晴不定的态度给逼疯了,不对,与其说是阴晴不定,不如说自从祭天大典之后,德昌帝就像是变了个人。
以前他在公务上也有一些小的瑕疵,德昌帝都会显得非常宽容,绝对不会斤斤计较的。
现如今,一旦揪到他的任何错处,德昌帝却要往死里去针对自己,有这个必要吗!
“皇上,微臣和柳四小姐两情相悦,您之前在朝堂上,不是还说……”
“那个时候,朕也不知道你会色令智昏到这种地步,若是知道的话,就不该取消她身上三年的期限。看到你之后的表现,朕已然后悔了,短期内,你不准再跟柳夕满谈婚论嫁,等你什么时候清醒了,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吧!”
德昌帝厉色替他做了决定,无论周溯怎么费尽口舌,他都不为所动。
最后,他也只能被灰溜溜地又给抬了回去。
一回到周家,周寻就关切地跑了过来询问:“周溯,你没事吧?”
周溯咬牙切齿地说:“皇上也不知道突然之间发什么疯,竟是降了我的职位,不让我再去礼部当差,只留我继续留在奉昭司。而且,他还不准我跟柳夕满商议婚事。”
“怎么会这样!”周寻大吃一惊:“可我此前进宫的时候,皇上每每提到你,都称赞有加,对你的才能十分欣赏啊!”
周溯想到其中的转折点就是祭天大典,而上一次周寻入宫,则是在典礼之后。
他忍不住问:“父亲,您统共进宫两次。其一是最开始回京的时候,面见皇上向他请安述职。第二次是我被惩罚了一顿板子,您进宫去求情。那第二次入宫,皇上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周寻想了想,似是记起了什么:“如果非要说特别之处,就是皇上询问了我很多关于你幼年时期的事情。”
“幼年时期?”
“对,皇上他说很想了解你出生时候的情况,这可差点问倒我了。毕竟,你又不是我……”
周寻说到这里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四下没有旁人,才小声地继续说:“你又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哪能知道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