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昌帝气得用力将图纸拍在了桌子上：“好啊！没想到那个周溯的胆子这么大，枉费朕对他信任有加，所有的事情都全权交给他去处理，他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刘安叹了口气：“若是寻常的东西丢失了，用差不多品级的礼器代替也就罢了。可是此物，乃是御笔所作，意义非凡，甚至算得上是无价之宝。何况为了呈现出玉器本原的美观，礼部曾挑选相当名贵的白玉原石送到了工匠铺子里。现在用于充数的这一对，质地跟先前的差别太大了，其间的价值也是云泥之差。弄丢了不怕，怕的是有人暗中谋逆，故意以次充好啊。”
德昌帝沉着脸吩咐：“来人，将周溯给朕找过来，朕要好好地问个清楚！”
内官有些为难地提醒他：“皇上您忘了，周大人才刚被打了板子，现在还下不了床呢，因此连早朝都上不了的。只怕，眼下他是没有办法来到这里见您了。”
“就算是用架子抬，也要让人将他给朕抬过来！朕看周溯是反了天了，能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如果朕一再地宽宥他，日后他还不知道要捅出多大的篓子呢！”
内官得令之后，就立刻让人去周府将周溯给弄过来。
而刘安则是对德昌帝拱了拱手：“皇上，微臣还是先行退下吧。微臣和周大人毕竟是同僚，同在礼部为官，若是让周大人知道这件事是微臣查出来的，微臣担心他会心中不满，伤了情分。”
德昌帝冷哼了一声：“他都敢将事情给做出来了，还敢有什么不满的？再说了，你是礼部侍郎，他只是一个礼部郎中，还是朕格外开恩破例提拔的。按理说，他不过是奉昭司的司务，职权更在你之下，哪有你这个上位者担心他会生气的道理？”
刘安心道，没想到德昌帝真的对周溯这么不满。
他原先还担心，这么小的事情，德昌帝不一定会计较的。
可是夜无尘身边的亲信将这件事透露给他，让他只管进宫，刘安为了赌一把还是来了，这效果竟这么好！
那位殊王殿下，果然是个通晓人心，才智无双的人啊！
听着德昌帝的埋怨，刘安赶紧说：“皇上所言极是，臣不该如此畏惧的。”
德昌帝抿了抿嘴唇，到底还是手臂一挥：“行了，你想走就走吧，反正你在不在这里都影响不了什么。只要朕查明了周溯确实有以次充好之嫌，绝不会轻易地饶恕他。”
很快，内官就带着人去了周家，敲开了周府的门。
周府的人一见到宫中来人，登时紧张了起来，管事的人忙问内官：“不知公公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内官朝里头看了看：“周溯周大人应该在府里吧，皇上要见他，特意让咱家来请他入宫。”
管事的人顿时为难了起来：“这，公公不是不知道，我家大人刚挨了板子，如今躺在床上连翻身都难，根本没办法走动啊。如此形态，实在不方便面圣，公公可否通融一番？”
“咱家奉命行事，皇上可说了，就算是将周大人抬，也要抬进宫里。”
周寻听到动静也匆匆赶了出来，一见到内官，他就狐疑地问：“公公，皇上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找周溯？”
“咱家只负责传话，具体的也不知情。周知府就不要阻拦了吧，皇上都这般急着见人了，若是周大人不去，追究下来，岂不是周家怠慢了？”
周寻见他这么说，当然不敢再拦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个侍卫将周溯给弄到了一个担架上。
他们动作稍微重一些，周溯都要疼得直叫唤，而且用这样的姿势进宫，肯定会引起周遭的关注，还不知要丢多少人呢！
本来周寻还想跟着一并过去，却被内官给轻巧地拦下了。
“皇上只说要见周溯大人一人，如果周知府也跟过去，咱家怕是不好交代。”
周溯早已气得火冒三丈，偏偏还不能发作，只能忍气吞声地被人抬走了。
一路惹人注目地入了宫，周溯早就涨红了脸，却在去了御书房之后，还得低声下气地给德昌帝请安。
他难以动作，就在担架上行了一礼，又小心翼翼地问：“不知皇上今日急着见微臣，是为了什么事？”
德昌帝冷冷地盯着他，很快走到他的身前，居高临下地丢下一张画纸。
“周溯，你还记得这两块玉璧吗？”
周溯拿起画纸一看，心头猛地一沉，一阵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
他支支吾吾地回到：“微臣记、记得的。”
“那你再看看这是什么？”
内官端着另外的一对玉璧放在周溯的眼前，德昌帝冷声质问：“不如你给朕好好地解释一下，为什么朕交代你找人设计的东西，会变成这样的残次品？周溯，你是在故意糊弄朕，把朕吩咐给你的事情当做儿戏吗？”
周溯吓得冷汗直冒，他甚至顾不上身上的伤了，连忙从担架上艰难地爬到地上，整个人匍匐在地求饶了起来：“皇上恕罪，这件事、这件事是个意外。”
“好啊，你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臣原本按照皇上的交代，将画纸交给了玉器铺子，还让人寻觅了品质上乘的白玉送过去方便其打磨。这玉璧本是做好的，可是臣让手下人去取的时候，对方却不慎遗失了。如果再打造一对一模一样的礼器，工期肯定来不及了，为了将祭天大典顺利完成，臣才提议用其他的玉璧顶上，臣绝无糊弄君上的意思啊！”
“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也能弄丢了？究竟是你自己弄丢的，还是你手下人弄丢的，你要如实交代清楚！怪不得这次祭天大典会出现意外，惹得老天都不满呢，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心思不纯，毫无敬意，才会触怒天威！”
周溯瞬时叫苦不堪，眼下这种时候，就算他想要替柳阅遮掩，也是没办法瞒下去了。
为了保全自己，周溯咬了咬牙：“回皇上，实际上弄丢了玉璧的人，乃是柳阅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