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昌帝听着他磕磕绊绊地回应，更加笃定了猜测。
周寻明显对周溯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太清楚，当然，他可以辩解说，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他的记性不好忘记了。
然而在德昌帝看来，极有可能是周寻并不了解，被贸然地问及，才会应付起来吃力。
德昌帝心情郁闷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
等周寻一走，德昌帝又跑到了苏妃那里诉苦。
“爱妃，朕已经按照你的办法，找了个理由将周溯给打了一顿，来试探太后的态度。却没想到，她听完后果然很是不满生气，不仅命人去阻拦让人将周溯送去医治，还跑来找朕兴师问罪。朕想到这些，就深感寒心啊！”
苏妃摇了摇头：“看样子，他和太后的关心很不一般。不管他是不是夜钦之子，都不宜委以重任了，以免后宫干政，影响了皇权，那占卜官所说的预言未必就是假的。只是寻常人都会以为，这预言在说您的某个后妃，而忘记了深宫之中，还有流云殿的太后！”
“是啊！但朕已经惩罚了周溯一顿，太后也来发作了一通，眼下就不好再对他做什么了。否则的话，朝臣不明就里，还会觉得朕是一个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皇帝。”
德昌帝甚至隐隐动了杀心，暗道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周溯给杀了。
哪怕搞错了，也是宁可杀错一千不能放过一人。
毕竟，要是真的让外人知晓周溯可能是夜钦的儿子，是太后的亲孙子，这皇权的继位一事就变得不好说了。
留着他，威胁太大！
苏妃察觉到德昌帝眼中的杀意，她想到夜无尘的交代，心想可千万不能让德昌帝真的在当下就动了杀心。
倒不是他们不希望周溯死，而是他不能死得这么容易！
何况，以德昌帝的脾气，说不定之后还会不声不响地让太后闭上眼睛，可这么一来，那个老巫婆定然会以极大规格的葬礼离开，还要享受着世人的瞻仰。
她怎么配？
苏家八十几口人的性命，还都没有沉冤昭雪，不让太后身败名裂遗臭万年的离开，她绝对不会罢休！
“皇上，您就不担心，周溯在朝堂内外还有其他的势力吗？您如果派人暗中解决了，说不定会让别的人遗漏出去，再说不定，周溯并不是真正的夜钦之子，但有可能他跟真正的遗孤息息相关，才会惹得太后如此庇佑。此事，杀一人解决不了问题，得徐徐图之，逼得他们慢慢现出原形。”
听到苏妃这话，德昌帝冷静了下来：“对，爱妃你说得有道理！若是世间真的有夜钦之子，未必就是周溯。太后对他好，很可能是他跟那人关系紧密，荣辱与共。杀一个周溯容易，可要是因此错过斩草除根将他的所有势力拔除的机会，那就不妙了。”
他看向苏妃：“爱妃蕙质兰心，可有其他高招？”
“臣妾觉得，皇上需一步步摘除他的羽翼。他既然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您也有机会，再将他给踹下去。比如，降职贬官、不让他留在重要的位置。而您的态度，定会让其他臣子察觉。臣妾虽不知晓为官之道，但却觉得大多数的官员都会察言观色，谨慎行事。如果您明显表现出对周溯的不喜，打击他的话，旁人也会跟着疏远他的。”
德昌帝闻言，颇为赞成地对苏妃点了点头：“爱妃这个主意，当真是高明啊！不过暂时还没有一个充足的理由将他贬谪，怕是得另想个由头了。”
“这也不难。只要给他一些无法完成的公务，或者找一找他过去犯过的其他错误，总是有办法再对他做出惩处。皇上是天子，想要对付某个臣子，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德昌帝欣慰地将苏妃搂进怀里：“有爱妃这朵解语花在，朕的很多困惑都能迎刃而解了。爱妃真是朕的福星啊！”
苏妃抿嘴一笑：“臣妾是皇上的妃子，为皇上排忧解难是本分。希望皇上能顺利解决这个麻烦，不再烦心才好。”
从翊荣殿出来，德昌帝就在琢磨着怎么将周溯给压下去，没想到这个机会还真是一下子送上门了。
他刚回到御书房不久，内官就禀告说，礼部侍郎刘安觐见。
德昌帝让刘安入内，本以为他是要汇报礼部的一些日常琐事，却见刘安让人带了两个玉璧过来，让内官递到了他的跟前。
“这是什么？”看着托盘里的玉璧，德昌帝一头雾水。
刘安沉声开口：“皇上，您可还记得，之前您亲自设计过一对玉璧，特意让外面的工匠打磨好，想要在祭天的时候用作礼器。”
德昌帝平日里事务繁多，早就不记得这一遭了。
被刘安突然提起来，他才有了印象。
“啊对，是有这么回事儿。怎么了，朕设计的就是眼前的这对玉璧吗？不过朕怎么觉得，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啊！”
“皇上没有看错，的确不一样。臣因为想着这玉璧是皇上您亲自设计的，本来在祭天大典过后，就打算将东西送到宫里来，谁知核查之后却发现，唯独这对玉璧跟原来的设计画像并不一样，实在觉得奇怪，就暗中了解了一番。方才知道，打磨好的玉璧并不是这个，在典礼的前两日就被换成了其他的，周溯大人还让检查的小官员不必声张，当做无事发生。”
德昌帝正愁找不到周溯的把柄，听到刘安这么说，登时坐直了些：“什么，周溯为什么要这么做？”
“臣猜测，周大人极可能是将玉璧给弄丢失了，情急之下才想着找残次品来蒙混过关。可臣一想到祭天大典那么重要的场合，有这样的差池，会显得我们不够诚心。再联想到太庙出现的意外，更是心惊啊，这才立刻来向皇上您汇报！”
说完，刘安还将德昌帝原本画的图纸给送了过来，对比之下就不难发现实物和图纸差别极大。
这可不就是蒙混过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