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尘哭笑不得:“没记错的话,上一次在刑部,你可是给你的兄长落下一个手段凶残的名声,这一次竟是直接对自己下手了。康棣华,你投奔于我,怎么看都是亏大了。”
康棣华跟着笑起来:“是亏还是福,我心中自有分寸。何况殿下不是也对我真心相托,连太后和周溯那等机密要事,都不吝与我说明吗?我还以为,光是上一次帮您救了柳四小姐,还不足够获得您的信任呢。”
“我答应过你,只要你救了她,我就会认定你这个朋友。用人不疑,这是最基本的。”
康棣华起身朝他拱手辞行:“既如此,殿下就等我好消息吧!”
殿内,明太妃听到康棣华的提议,吃惊地抬起眼眸:“你刚才说,打算将谁给挑选到公主府去做侍卫首领?”
康棣华面不改色地回:“太妃娘娘没有听错,正是柳春深。”
“为何偏偏是他?”明太妃显然不乐意:“棣华啊,你有所不知,这、这柳春深他,他不合适!”
他直言道:“娘娘,柳春深和公主之间的过往,我亦有所耳闻。”
“那你还敢让他去公主府?现在舒怡是一时想不起他了,那万一后面记得了,你就不怕他们日久生情,让你这个驸马难堪吗?”
康棣华轻叹了一声:“公主暂时在宫中静养,想来不会经常出宫的。与其让柳侍卫在宫中,反而增多他们相见的机会,倒不如让他出宫,在我眼皮底下行事让人来的放心。”
他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我也很想找个机会与柳大公子促膝长谈,从根源上断了他的心思。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娘娘若是信我,就允了我这一次的安排吧。”
康棣华说得情真意切,言辞诚恳,明太妃这么听着,竟是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这之后没过两日,德昌帝赐婚的旨意就传了下来,封康棣华为驸马,且拟定他们明年年中成婚。如此一来,就有大半年的时间可以让宫里宫外准备婚礼的事宜。
康氏尚公主的事本就满朝皆知,传得沸沸扬扬,所以真的等到赐婚的圣旨出来,朝臣们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少意外,只是纷纷向康氏贺喜。
但柳夕满却知道,最伤心的人莫过于自己的大哥了。
她从夜无尘那里知晓,康棣华无力抗拒这道圣旨,唯有奉命成婚。
而舒怡公主忘却前程,更是不会提出任何的异议,这件事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柳夕满在侯府里找了一圈,总算在一个屋顶上找到了柳春深。
“大哥!”她站在下方朝着柳春深挥了挥手:“你别一个人在上面喝闷酒啊,要么你下来,要么把我也弄上去,我陪你喝酒总行了吧。”
柳春深扫了她一眼,淡淡开口:“不必了,你别管我。”
见他不动,柳夕满无奈,只能找来一个梯子,她自行爬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在他边上躺下。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有了这道赐婚的旨意,你与公主之间就像是隔了一道天堑,再也跨越不过去了。但我作为妹妹,唯有劝你往前看,不要困在伤心失意之中。”
柳春深仰头又喝了一大口酒,才自嘲一笑:“也不知那位驸马是怎么想的,竟是钦点我出宫去公主府,做府邸的侍卫首领。他执意要我过去,连皇上都答应了。便是我想往前看,身在她的府邸里,怕也是难以心如止水了。”
柳夕满有些意外:“你是说,康棣华点了名要你去公主府?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是看我不顺眼,想以此更加打击我一番吧。”柳春深将空了的酒瓶放在一边:“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我一个侍卫还能抗旨不成,自然要奉命行事。”
柳夕满却觉得这当中定有误会,她不忍看到柳春深这么难受,没忍住,当下又去找了夜无尘。
她要入王府,那些守门的侍卫得了提醒,从来不敢阻拦,甚至连通报都给省了。
所以一看到柳夕满这么晚过来,夜无尘还有些诧异。
他眉眼间藏不住笑意:“为何这么晚来?想我了?”
柳夕满一见他这般模样,心中的郁闷不由消减了大半,可她的语气还是有些埋怨。
“殿下,听我大哥说,康棣华向皇上请了旨意,将我大哥要到了公主府去,这、这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本来今日皇上下令给康氏和舒怡公主赐婚,我大哥就足够难过了。康棣华还这么做,不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吗?”
夜无尘了然:“哦,原来你是找我算账来了。”
“关于这件事,你也提前知晓了?”
“是,实不相瞒,这个主意,就是我和康棣华一起商议才做出的安排。”
柳夕满没忍住,伸手不轻不重地锤了他一下,有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殿下怎么也这么过分!你口口声声地说心里有我,怎么半点不顾我兄长的死活?”
夜无尘只得拉住她的手哄了起来:“你先别生气,听我解释。如果让你大哥一直留在宫里,太后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促成他和如熙郡主的。你不是不希望如熙郡主成为你大嫂吗,那么将柳春深调离宫闱,就是现在最一劳永逸的办法。”
柳夕满闻言一愣:“你们这么做,是为了让他离开皇宫,以免太后暗中下手?”
“正是。”
她抿了抿嘴唇:“好吧,可、可能去的地方又不止一处,为何偏偏让他去公主府啊。这么一来,我大哥要怎么忽略情伤,只会更加触景伤情的。”
夜无尘苦笑了一下:“抱歉,实在没有更好的去处了,否则也不会出此下策。”
柳夕满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即便我大哥离开宫廷,太后未必断了那份心思。如熙公主不嫁到柳家,还有其他的夫婿人选吗?”
“皇后和太子,不是一心想让她做太子妃吗?如此,不如成全了他们的心思。”
柳夕满一怔:“这如何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