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棣华露出恍然的神色:“看来我与柳四小姐的想法,也不谋而合了。”
“你如何得知是她说的?这种事,也能这么轻易地猜中么?”
听他这么问,康棣华的目光竟了一丝调侃:“这可不难猜,提起旁人的时候,殿下可很少有那种温柔的神色,唯有一人是例外。”
夜无尘索性承认:“不错,本王是觉得,让如熙郡主成为太子妃这步棋,看似冒险,但未必不是一步好棋。自本王回京之后,誉州、韵常郡等地频频生乱,无疑是有人想要打散萧家军的势力。而誉州一事跟靖州牵扯甚广,周溯的养父乃是靖州知府周寻,可见这些布置的背后,都有周溯的手笔。”
“太子的势力一日单薄,周溯就一日不将他放在眼里,他们反而会想方设法地来针对本王。”
康棣华点头:“是啊,可一旦如熙郡主嫁给了太子,情况就不一样了。周溯和太后都会时时提防太子的势力变大,变得不好掌控,便会开始给太子找麻烦,到时就无暇再分心来对付殿下了。”
想到这里,康棣华又忍不住开玩笑:“只是,此事说不定会委屈了柳大公子。本来他可以迎娶背景雄厚的郡主回府,现在却要泡汤了。”
夜无尘挑了挑眉:“这你就说错了。柳春深不会因为娶不到如熙郡主感到委屈,他喜欢的另有旁人。说起来,他喜欢的人,还与你颇有渊源。”
康棣华似是想到了什么,就试探地问:“该不会,他喜欢的人是舒怡公主吧?”
一看夜无尘的表情,康棣华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他鲜少地露出了一抹为难的神色:“这我就有些爱莫能助了。即便我想要将佳人拱手相让,成全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曾与祖父有过约定,若是我当真不愿入朝为官,那么我的婚姻大事,须得由家中长辈做主,所以他们要我娶公主,我无法推辞。再说明太妃那里,也是极力推进这桩婚事,两相敦促之下,我……”
夜无尘轻声打断他:“我知道你的难处,本王倒是不介意你成为我未来的姑父,可是舒怡公主眼下是失忆了,才会任由明太妃安排。来日她要是恢复了记忆,会不会折腾你,就是另一说了。”
康棣华苦笑了起来:“康氏与皇族联姻是板上钉钉的,如果不是我,也会是家中其他的女眷。无论是我这一房的亲妹妹,还是其他房的姐妹,我都不希望她们嫁给皇族。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殿下这般,能真正将柳四小姐放在心上。大多嫁入天家的女子并没有这样的好运气,那我宁愿她们是自由的。”
夜无尘表示理解:“你与舒怡公主的事暂且不提,我们说回如熙郡主。现在她住在宫中的流云殿,也就是太后寝殿,而柳春深则是在御林军当差,只要太后想安排,他们二人见面的机会只会多不会少。”
“殿下是想,尽量避免柳大公子和郡主碰上?”
夜无尘坦言:“我是不放心宫中手段。这深宫之中,有时候未达目的,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情都可能发生。太后倘若存了心思要他们在一处,未必不会私下有出格的谋划。”
康棣华思忖道:“这么一来,最稳妥的做法,岂不是该将柳大公子给调离出宫?可他如果贸然回到军营,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说不定连皇上都要惊动。”
“这也是本王头疼的事。宗缘侯虽然在京郊大营领兵,可柳家的两个儿子也都跟随其左右了,要是再让柳春深过去,动静不小,朝中难免有非议。但不这么安排,柳春深要以什么理由出宫,又能去往何处?”
康棣华静静地想了一会儿,见他陷入深思,夜无尘也没有打扰他。
不知过了多久,康棣华倏地睁大了眼睛:“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何事?”
“先前我去探望舒怡公主时,明太妃说过,宫外的公主府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只是府邸空置,凡事都需要布置。可公主身体抱恙,不宜操心,更不宜频繁出宫,那么公主府的布置就需要另一人来操心了。”
夜无尘看了看他:“明太妃将这件事托付给你了?”
“正是。明太妃的意思是,我和公主的婚事不会再有变动,既然我注定是未来的驸马,也就是日后公主府的男主人。她会尽快请皇上赐婚,等赐婚的旨意下达,我就能名正言顺地替公主安排府邸的事宜了。”
听他这么说,夜无尘有些疑惑:“那这跟柳春深有什么关系?”
“公主府需要侍卫看守,而历来这些侍卫,都是从御林军调派的,我可以以此为由,将柳春深给调到公主府去。”
他这话一出,夜无尘震惊地看着他,目光中甚至多了一股钦佩的意味。
“你,你把自己的情敌给调到公主的府邸去?难不成,你还想让他们二人日后朝夕相对,更生情愫?”
康棣华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等到如熙郡主顺利成为太子妃,那柳大公子不再受其扰,他日后何去何从,也就不用在意了。”
夜无尘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棣华公子这样的胸襟,也是世间少有了。不过你的想法虽好,明太妃那里可不一定答应。明太妃应该恨不得柳春深跟舒怡公主相隔千山万水,不复相见吧。”
“若我竭力相劝,总有办法劝服太妃娘娘。”
夜无尘提醒他:“但你有这样的提议,有知情的外人听说了,肯定以为你是故意打压柳春深,想要公报私仇,来给他这位情敌一个下马威。这么一来,恐怕要有损你君子的声誉了。”
康棣华闻言摇头轻晒,他一派轻松地开口:“说实话,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君子,世人赞我以虚名,可我只觉得,自己不过就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而已。不如借此机会让这一尘不染的名声折损一二,也省得我被他们抬举得太高,累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