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有人讨好地笑起来：“周大人放心吧，我们所有的环节都把控仔细了，明日祭天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正是因为周溯负责了整件事，所以柳阅弄丢的那两块玉璧，他只是让人找了另外两块十分相似的玉璧给补上了。
反正德昌帝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花费心思，他之前故意将玉璧说得那么重要，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那个柳二夫人，顺势逼着她来帮自己做事罢了。
没想到，那个蠢货还真的上当了，竟能哄得柳家那位老夫人全力配合，才有了如今柳夕满身上的三年之约被解除的结果。
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办到的大好事，周溯如何能不高兴？
很快，就到了正式祭天的日子。
原本一切都按部就班，德昌帝天蒙蒙亮就焚香沐浴，随后领着一众官员来到了太庙。
而太庙里，也已经搭好了祭天台，有五层那么高，每一层中间，都有石镇分别搭建固定，看起来很是牢固。
按照习俗，宫人会准备好牛羊祭品，到时候抬着放在最高层，皇帝再点燃祈福香，为北雁祈福祷告。
之前所有的流程都没有出错，等到几人抬着放在巨盘里的牛肉供奉上来的时候，有个小礼官却趁着摆放的功夫，在自己很长的衣袖遮掩，悄悄地从最底层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抽出了一块石镇。
就在一瞬间，原本用积石搭建的祭天台剧烈的晃动了起来，随后哗啦啦地倒了下来，轰然倒塌。
这么一来，可把在台阶下观礼的所有人给吓了一跳。
德昌帝则是在更临近的位置，被这巨大的动静更是吓得头皮发麻。
他先是吓得不轻，等反应过来后，就勃然大怒地呵斥了起来。
“祭天台为什么会突然倒下了！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周溯都要惊呆了，他本以为今日一切都会顺利，而之后他还能得到一番褒奖，谁能想到最关键的一环竟出了这样的意外！
他赶紧小跑着上前想要去查看，可除了散落一地的石镇和贡品之外，再难看出其他问题了。
面对德昌帝的盛怒，周溯只能惶恐地跪着解释：“皇上，这、这祭天台之前分明都好好的，我们也让人试过摆放更重的重物在上面，都没有出过意外。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突然就倒了，下官一定会仔细追查清楚。”
德昌帝恼火地盯着他：“周溯，你太让朕失望了！祭天之事乃是国之要事，一丝一毫都不能出错，现在满地狼藉，如何还能进行下去？若是因此影响到了国运，你担当得起吗？”
周溯脸色苍白，头顶都沁出了一层冷汗：“皇上，这一定是有人暗中捣乱，故意坏事。这祭天台，实在刚才摆放贡品的时候倒塌的，微臣定会好好地审讯这几个礼官，让他们交代是谁动了手脚。”
谁知他的话音未落，礼部的占卜官在阶下摆放着铜钱，闭着眼睛摸索了起来。
只见他突然匍匐在地，惊恐地喊了起来：“皇上，今日祭台倒塌，或许不是人祸，而是天意啊！臣占卜出，我朝之后会有一场浩劫，制造这场浩劫之人，会让北雁动荡不休啊！”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议论纷纷，都心揪了起来。
如果占卜官是贸然提出来这个结论，大家肯定都不会轻信的，还会当他是在危言耸听。
可现在，原本岿然不动的祭天台突然倒了，还是在帝王要上香敬告的关键时候，难道真的是老天爷的暗示？
德昌帝则是在占卜官说到“浩劫”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夜无尘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很快收回了目光，声音颤抖地问：“那，那你在占卜的卦象里有没有算出，这个给我朝带来浩劫的人是何身份？”
占卜官笃定地说：“回皇上，据卦象显示，是个女子。”
“女子？”
这下，周围的人越发觉得奇怪了。德昌帝也眉头紧锁，女子，怎么会呢？
若是以前，潘氏皇后还在的话，说她和潘家肆意生事也就罢了。
如今未央宫主位被废，六宫无主，还有其他女人能对朝政产生什么影响吗？
边上也有人登时不信：“你莫不是算错了吧？这天底下哪个女人会让江山不稳啊，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了。”
占卜官扬声拱手：“皇上，具体是什么人，通过卦象是不能指向的。但是卦象所示，此人并非权臣武将，而是就在宫闱之内。令祭天台的倒塌，也跟臣的卦象一致，这就是不祥之兆，还请皇上要提高警惕啊！”
德昌帝被这些事搅合地心神不宁，他摆了摆手：“好了，出了这样的意外，祭天大典还怎么进行下去。将这里收拾好，都散了吧！”
说完，德昌帝就负气地拂袖离开。
周溯心有余悸地让人收拾好，却还是有些后怕。
他拉住刚才的那个占卜官追问：“你确定这是卦象所示的天意，而非是有人故意为之吗？”
占卜官捋了捋胡须：“不错，这就是天意，是在暗示今日祈福不成，天不愿庇佑我朝。若这是人为，周大人是主理此事的官员，少不了要被问罪追责的。可只要皇上愿意相信，天意本就如此，那就怎么都怪不到大人的头上了。”
周溯并没有想到，这是一个等着他往下跳的陷阱。
他心事重重地“嗯”了一声，仍有不少疑虑。
可祭台毫无征兆地当着人前倒了，连个追查的源头都难寻，如何能有理由给自己开脱？
周溯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先将残局收拾好，再准备进宫去见德昌帝说情。
殊王府，柳夕满悄悄来到这里，一见到夜无尘就拉着他追问。
“我在侯府的时候就听茹媚说，今日皇上带着百官去太庙祈福，竟出了好大的纰漏。祭天台竟然莫名其妙地倒塌了，占卜的官员还说这是不祥之兆，让皇上警醒，是真的假的？”
夜无尘睨了她一眼：“你的消息倒真是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