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尘嗤笑了一声:“他当然想要。可他一方面不知道虎符的具体下落,无从下手,另一方面他更不能明着抢,毕竟先帝的圣旨在,是举朝皆知的。”
“怪不得。”
夜无尘拿起那半块伏虎形状的符器递给她,柳夕满见状,还是一个劲地往后闪躲,浑身上下充满了抗拒。
他这会儿才意识到,刚才柳夕满往后猛地退了一步磕到腿并不是不小心,而是她在抵触拿到这虎符。
夜无尘猜测她是觉得此物太过重要,才会这么害怕,就低声宽慰她:“你不用有太多的负担。虽然虎符的确非常重要,可不到紧要关头,它也就是这么一个小东西而已。我之所以留给你,是怕我不在的时候,周溯在京城叛变。你父亲和你的兄长定然不会助纣为虐,但是我们尚且不知,他在暗中还集结了其他哪方的势力。”
“万一,有别的兵力从外面杀入京城,你就将此物拿到令国公府,去找令国公让他设法从最临近的地方调遣萧家军来解围。比如,韵常郡的驻军,原先就是萧家军的旧部。可他们的主帅换了人,哪怕主帅不听调令,有虎符在,大军也得接受调派。”
柳夕满知道,他这么做是全然信任自己。
可是一看到这个,她就想到了前世,自己被周溯蛊惑之后,竟偷走了父亲的虎符,才让周溯得逞,带来那般大的灾祸。
那是她用尽一条性命,都无法弥补的大错。
以至于现在看到类似的虎符,柳夕满整个人都抖得厉害,没办法从过去发生的事情里抽离出来。
她用力摇了摇头:“不,你不要将这个留给我,我不敢要。殿下,你忘了吗,前世的我是如何害死了父亲,害死了我的兄长和母亲的。如果,如果我再有什么闪失酿成其他的过错,我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以抵消罪孽了。”
看到她的反应这么剧烈,夜无尘连忙将她给拥入怀中。
他轻轻拍着柳夕满的后背,平复着她的情绪。
“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魔,是我思虑不周,吓着你了。我知道了,你心中的压力太大,让你替我收着此物的确不容易,我不为难你了。”
柳夕满埋在他的怀里:“我知道殿下将这样的重物交给我,是信任我,对我毫无防备。这份信任,我本不该辜负。只是周溯本就对我处心积虑,对柳家的兵权虎视眈眈。我父亲的兵符,我尚且还要提醒他好生收好,不能有任何差池,更不肖说萧家军兵符这样至关紧要之物了。”
她想了想又抬起头:“何况,殿下此一去南律,若是要执意救回雍王妃,不是也需要虎符调兵吗?”
夜无尘摇了摇头:“边境的将军,自我外公在世时就没有更换过,所以有没有虎符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即便没有,我的调兵手札也足够用了。我是担心,一些更换过主将的驻军会有异动,才会想着将这个留下。但你的压力过重,我就不强求了。”
柳夕满一再地想到前世,忍不住问:“既然萧家军的虎符有阴阳两块,其他将军手上的虎符也是如此吗?那是不是意味着,前世周溯从我父亲手上拿走那半块阳符的时候,实则皇上手上的阴符他也弄到手了,他才能够彻底调兵?”
“定是如此。你不是说,在前世……父皇一直不知道他是夜钦之子的身份吗?”
“没错,周溯隐瞒极深,跟太后将这件事给藏得滴水不漏。所以皇上对他们相当信任,说不定还是太后设法从宫中窃取出那半块阴符给周溯的。”
夜无尘看她提起旧事,还是情绪激动,难以平复。
他知道那段过往是柳夕满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一时有些自责。
如果不是他提出要将兵符交给她代为保管,她也不会这么大的反应了。
夜无尘摸了摸她的头:“都是我不好,让你想起伤心事了。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反复地折磨自己了。你看,现在你的父母家人不是都活得好好的,你自己也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嗯。”
夜无尘收好虎符,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今晚这么折腾你,你怕是早就累了。早些睡吧。”
柳夕满看着他:“殿下,你是不是很快就要去南律了,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果不是不方便,我真想跟你一起去,陪在你身边。”
夜无尘垂眸看着她:“我何尝不想你陪着我呢?只是我此行危险不明,我不能带你涉险。何况你在京城也有要务,得防着周溯暗中谋动。”
柳夕满郑重点了点头:“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他得逞的!”
“好,我相信你。”
他又说:“我让人来伺候你洗漱,今夜,你是睡客房,还是……跟我同塌而眠?”
柳夕满听到他的后半句,又忍不住面红耳热了。
她小声嘀咕:“我,我都可以的。”
夜无尘见状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那你陪陪我吧。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就是想在你身边。”
“好吧。”
躺在床上,柳夕满往里睡了睡,给他留出大半的位置。
夜无尘不知从何处找出了一个小罐子拿在手里,无奈地看着她:“你躲那么远做什么,往外面躺一躺。我帮你上药。”
“上药?什么药啊?”
“你忘了,刚才你的腿磕了那么一下,怎么可能不疼。这是活血化瘀效果极好的药膏,我替你擦一擦,明日应该就能好了。”
柳夕满有些不好意思:“没关系吧,就算有淤青,想必也不会留下太久。何必这么麻烦?”
“不麻烦。是我想占一占未来王妃的便宜,不知道王妃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听他说话没个正经,柳夕满哼了哼,到底是将小腿上的衣物从袜子里扯了出来,露出了纤细雪白的小腿。
还真让夜无尘说中了,刚才她磕到的那一块,已经又青又肿了起来。
在她光洁的腿面上,显得格外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