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尘轻叹了一声:“看吧,还说没事。”
柳夕满撇了撇嘴:“不知道为什么,我走路特别容易磕磕碰碰的,所以一年到头的腿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伤。也不知道就是我一个人这样,还是很多人都这样。”
“说明你不够小心。”夜无尘低着头,手指上蘸着药膏轻轻地涂抹在她腿上有淤青之处,随后他用指腹替她打着圈揉动着,柳夕满还感觉被他触碰的地方一阵阵发热。
看到他低着头,眉眼温柔的模样,柳夕满的目光都几乎移不开了。
她低声喊了一句:“殿下。”
“嗯?”
“你怎么这么好。能够再活一世,我觉得我最大的运气,就是遇到了你。”
夜无尘抿嘴一笑:“能够让你喜欢,分明是我的运气更好一些。”
柳夕满忍不住问:“不过你之前说,你要找一个理由离开京城,恐怕不容易吧。皇上对你本来就处处戒备,你看他都不敢给你京城以外的封地,只是让你留在京中,可见是想你一直在他眼皮底下的。暂时不告诉他雍王妃的事情,你打算用什么理由走?”
“我已经有了一个主意,近来朝堂上也在商议军备用具的事,我可以以此为理由说服他。”
柳夕满不由感慨:“按照前世来说,周溯现在还不该动手的。只是这一世,很多事情的走向都跟过去不一样了,一些过去没有发生的事,如今也早就发生了。我担心连他想要发动叛变都会提前,若他真的做到那种地步,这一次,我定要他身败名裂,将昔日所受加倍奉还!”
夜无尘替她整理好衣衫:“不论他打算什么时候行动,他和太后的下场都已注定,你曾经遭受过的苦楚,绝对不会再有。不过现在,你不要想这些烦心事了,好好睡一觉。”
说完,他就将柳夕满揽入了怀中,随手灭了屋子里的灯。
黑暗中,柳夕满听着夜无尘胸膛的心跳声,渐渐的困倦席卷而来,就这么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夜无尘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内院的下人都是夜无尘的亲信,听到屋子里的动静,小心地进来伺候柳夕满洗漱。
柳夕满朝院子里看了一眼:“殿下是不在王府了吗?”
“回四小姐,殿下已经进宫了。”
柳夕满这才想起来,他每日还要上朝,恐怕之后,他还要趁此机会跟德昌帝提离京的计划。
北雁皇宫,下朝之后,夜无尘就找到了御书房。
德昌帝似是有些精神不济,神情恹恹地问他:“殊王,你还有什么事要与朕商议吗?”
夜无尘沉声道:“今日朝堂上,儿臣听兵部的大人说起军中所有的盔甲一事,很多士兵所有的铁甲都已年代久矣,出现生锈的情况,若要保持军备完好,更换在所难免。然而无论是兵部,还是军需所,都在为军资头疼,定制大量的盔甲,无疑又要花销巨大。对国库来说,也是极其吃力的。”
德昌帝“嗯”了一声:“是啊,这件事也是朕最近相当头疼的。当年我们输给南律,是因为从军的人数不敌,在军队数量上吃了大亏。自那时起,军中就年年征兵扩招,一再壮大。如此一来,虽说从军的人数是充足了,对于军资而言,又成了大问题。养兵不易啊!”
大概是因为一口气说得有些多了,德昌帝说完后,还有些疲乏地靠在椅背上,粗喘了几口气。
夜无尘见到他的样子,微微蹙眉询问:“父皇好像最近经常犯困,身体可还好吗?”
“公务多了一些,犯困也是常有的事,并无其他大碍。”
德昌帝听他这么说,还是勉强坐直了一些,又追问道:“你特意过来,是想说跟盔甲有关的事吗?”
“儿臣有个主意,或许可以一试。儿臣之前在通明城带兵的时候,就发现普通的铁甲对于将士们来说,负担太重。一旦在战场上,虽然不容易被刀枪所伤,但是身上沉甸甸的,行动很是不便。相较于我朝的军中,象延国的士兵则大多穿戴定制的棉甲。”
“棉甲?北雁的一些驻军里,不是也已经有了这样的盔甲吗?”
“是。儿臣以为,棉甲的制作成本更低,穿戴更不会那般沉重,渐渐地完全可以将原有的铠甲取而代之。只要工序得当,即便是棉花所做,刀枪也不容易刺破表面。”
德昌帝叹了口气:“兵部侍郎之前也跟朕提议过,可以用棉甲代替铁甲。可即便成本不高,大规模地制作还会是一笔庞大的开支。”
“我朝最大的棉花产地,在云河以南,以恕容城为首。听外公旧时的部下提过,恕容城在过去多次有外族来犯,是外公亲自带人跟外族作战数年,才保住了一方安稳。也因此,恕容城的百姓至今都记得萧家军昔日的恩情。儿臣愿亲自去一趟恕容城,说服当地的棉商给朝廷让利供棉,或许看在外公的情面上,能减少不小的支出。”
德昌帝听到他的话,心头动了动。
夜无尘要是亲自去谈这件事,定是比其他人要有说服力的。
萧老将军虽死,影响力却在。
他是萧老将军的外孙,朝廷其他官员的情面怕是都没有人他一人来得大。
德昌帝定住心神问:“你想去恕容城?”
“不错。此事自然越快解决越好,我朝在编的将士超过百万人。这般庞大的数目,如果军需上耽搁了,很容易出事。”
夜无尘算准了德昌帝不好在这样的国事上犹豫,即便他有迟疑,应该也是会松口。
果然,德昌帝想了想决定道:“好吧,既然你有这份心,朕自然不会拦着。你此去恕容城,刚好还能去一趟云河郡。这段时间,有朝臣提议,朝廷可以鼓动一些富商豪绅主动报国,筹集军资。而云河王妃的母家,正是那一带富甲一方的人家。你若方便,还可以替朕向你大哥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