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平听到这里，却是好一会儿没有吭声。
皇商见他不应，还在一个劲儿地说个不停：“其实我们这种商人是最不喜欢开战的，所谓和气生财，双方长期和平，通货贸易才能更稳定。一旦打起来了，福祸难料啊。”
“刚才席间的那位大人，有没有跟你说过，那个神秘的女子在南律国皇宫住了多久？”
皇商摇了摇头：“只是笼统地说几年，可究竟是几年，谁都不清楚吧。王爷，您怎么突然这么问了，刚才您不是头一个不信的吗，我觉得多半只是虚言，且当我从未提过，不必放在心上。”
可夜平却神色凝重到了极点，几乎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万一，万一雍王妃当年并没有死呢？
但刚一起了这个念头，他就强迫自己将这个想法给甩出脑海中。
不可能！
夜平在心里暗骂自己太过荒谬了，雍王妃已经死了，天下皆知。
真正逼死她的人，就是当今的那位南律皇。
他们之间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南律皇又怎么可能会将敌国皇帝的发妻留在自己的身边，藏着掖着不让外人知晓。
可即便他努力不去想这个可能，还是忍不住逼问自己。
无风不起浪，他身边的皇商显然是个门路广泛、消息通达的人，既然连皇后的表亲都跟他暗中通气了，这件事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就编造出来的吧？
夜平越想，越觉得有些心慌。
他声音发涩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南律皇真的要宣布他想要册封的后妃是谁，什么时候会有进一步的消息。”
皇商迷茫地看了过来：“这个不好说吧，得看陛下的心情了。”
夜平一把拉住他：“再帮我一个忙。你平日里，肯定也会帮皇家或者朝廷一些智能部门采买物件，所以跟一些官员都很熟悉吧。”
“我是有一些熟悉的朝臣，可是我人微言轻，熟悉归熟悉，遇到重要的事情还是起不上作用的。”
夜平追问道：“礼部的官员之中，你可有认识的人？”
“礼部？”
“对。但凡封妃，宫中一定会跟礼部协商，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最先知道对方身份的，通常都是礼部的礼官，而且女子为妃不是小事，乃是国事，多要记录在册，选定良辰吉日，还要给对方缝制朝服，流程总归是繁琐的。因此，礼部的人一定是最容易接触到那个女子。”
皇商沉吟着开口：“礼部当中，的确有我认识的官员。可我不确定他们是否对那位娘娘的身份有所了解，再说了，这件事不是还没有准信吧，如果是捕风捉影的，总不好特意去托关系问，说不定还会被人笑话。”
“你帮我问问。”夜平的态度竟有几分坚决。
皇商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云河王，您这是作甚啊？您先前不是说了，无论谁被封妃，都不可能让两国为此交战的，我觉得没有必要这么草木皆兵吧。”
夜平的目光阴沉了下来：“我还有个问题，不知你是否知情。”
“您说。”
“当年雍王妃在南律国为质的时候，众人皆知她是被折磨死的，这件事是确定的吗？”
皇商脱口而出：“肯定啊，这还能有假吗？要知道这件事其实极大不利于我们南律国的名声，毕竟你们送了雍王府的人来我朝做质子，哪怕再怠慢，也不能将人给逼死的。逼死了为质之人，少不了要受到天下人的苛责谩骂。为此，我们南律不是还被指摘了很久吗。”
“那雍王妃究竟是怎么死的，她的尸体又是如何处理的，埋葬在了何处？”
皇商想了想：“好像说是生了很重的病，不治而亡，药石无医就这么香消玉损了。至于尸体，肯定是入土为安了呀。按理说，如果当年贵国的皇上有心，就该跟南律国协商，将王妃的灵柩给护送回北雁的。可那个时候，你们的皇上不是毁约在先，跟南律闹得水火不容吗，王妃的棺木就一直留在了南律国，没有迁回故土。”
“不过，为了表示对她命丧于南律的歉意，我们陛下还是给她在龙灵山挑了一块宝地建了坟墓，立了石碑。有时候一些百姓路过的百姓还会心生不忍，去祭拜祭拜她呢。所以王妃的棺材和尸身，肯定是在龙灵山上吧。”
“龙灵山？”夜平忍不住捂住了脸，像是陷入了什么巨大的困惑中。
“雍王妃下葬的时候，可有人亲眼看到她被埋入土里了？”
皇商“哎呦”了一声：“瞧您说的，这棺材怎么可能不入土呢。”
“我是说，如何确定棺材里一定有尸体，而不是一具空棺材。”
他这话一问出，皇商惊呆了：“这、这如何能够？尸体不在棺材里，还能在哪里，总不至于把尸身留在宫里吧……”
说到这里，皇商似乎后知后觉地意会到了夜平这话的意思。
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云河王，你、你该不会是觉得，雍王妃当年没有真正的死去，只是对外那般宣称。而实际上，她被陛下给藏了起来，留在了后宫。”
大概是这个猜测太过诡异，他随即用力摇了摇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陛下再怎么样，也不会将别人的王妃占为己有吧，这一旦成真了，还不得天下大乱。”
可他很快又想到先前在颂王府的时候，那位大人对他说的话。
那人分明说了，一旦那女子被封为后妃，北雁定不会坐视不理，指不定引起两国的纷争……
皇商猛地捂住了嘴巴：“不会吧？”
夜平的脸色则是变得惨白，他的声音甚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我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希望母妃还活着，还是希望她不如就那么死去了好。若是、若是那位身份特殊的女子真的是我母妃，我简直要疯了。”
“这说不定是我们想多了，雍王妃如果没死，南律国当年何必背负那样的骂名。王爷，您先别急，这样，我帮你打听，我一定动用人脉帮你好生打听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