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觉着这件事非同小可，哪怕不是为了夜平，皇商也不敢耽搁，当真找到了礼部熟悉的官员去打听了一番。
谁知一番疏通下来，他得到的消息更加让人不安了。
皇商只好又去告诉夜平：“云河王，我是真的没招了。原本礼部的官员想要保密，坚决不肯承认陛下即将册封哪个女子的事，但是我看他神色遮掩，就猜到他在隐瞒我，软磨硬泡之下，他总算对我松了口。”
夜平跟着紧张起来：“对方说了什么？”
“他到底承认了陛下有意让人准备册封后妃的仪式，然而就算是礼官想要亲自去见一下那位娘娘，都没有得到首肯。甚至连她的朝服，都是直接报送了尺寸上去，并没有人让定制的人前去测量。所以说，几乎没有人见过那位娘娘的真容。这可如何是好？”
夜平一瞬眉头紧锁：“都临近册封了，却还没有人看过她的模样，对于她的身份一概不知，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的身份太过让人震撼，一旦提前被外人知晓，前朝和后宫都会百般阻拦。这样一来，封妃的事情很有可能被中断。因此倒不如等仪式彻底成了，届时木已成舟再无回旋的余地，才告诉众人她究竟是谁。”
皇商一思量他们先前的那个猜测，更是惶惶不安了起来：“那岂不是说，她真的有可能是、是……”
夜平仓促打断他的话：“龙灵山在哪里，今夜我想去一趟。”
“您要去龙灵山？可就算那里有雍王妃的坟墓也无济于事啊，您最多就是去祭拜祭拜，难不成还能把墓给挖了，看看棺木里头有没有人吗。”
可他说完，夜平迟迟没有搭话，皇商不由怔怔地看着他。
“您、您不会真的存了那个心思吧，您疯了吗！”
夜平的脸上涌动着难以形容的悲戚，其实昨夜他几乎没有合眼，一直在想着这件事。
在几经挣扎之下，他就做好了准备，如果皇商没有从礼部问出切确的答案，还不如去给雍王妃开棺，看看里面是否真的有她的尸身。
白若儿却是拉住了他：“如、如果，棺木里面不是空的，而是放、放了其他人的尸体，你还是无法判定。”
皇商听到这话跟着点头：“是啊是啊，就算您冒着大不敬的风险，将棺材给挖出来，结果里面有尸体，都过去好几年了，怎么就能肯定，那尸体一定是雍王妃的？云河王，我知道你很忧心，只是这件事千万不能冲动啊。”
夜平看了他们一眼，露出一个苦笑。
“龙灵山至少在宫外，没什么人看守，还能有机会一探究竟。如果不这么做，唯一能确认的办法就只有混迹到南律皇宫了。皇宫那等戒备森严的地方，别说是我一个敌国的王爷了，就是你们自己的官员出入，都要严格遵守规章制度。更不肖说那女子所住的地方，还是宫城禁地，连宫内的人都不可以亲易靠近。”
皇商自暴自弃地说：“那就等册封典礼之后，再做确认好了。”
“等不了，我等不了！”夜平深吸了一口气：“我母妃生前，手腕上有个紫玉镯子，是她多年前及笄之时，萧老将军夫妇送给她的及笄礼。母妃非常喜欢那个镯子，自那个时候起就从未摘下来过，我小的时候还问过她，能不能把镯子拿下来给我看看，她告诉我镯子的圈口太小了，若想拿下来，恐怕只能将其打碎了。”
白若儿知道了他这话的意思：“你是想去看看，尸、尸体上是否有、有那个镯子？”
“对。而且夜无尘说过，母妃生前所有重要的东西，他都让人将其放置在棺材里一并安葬了。要是母妃没有死，还被南律皇给秘密藏匿的话，对她来说有一些不可分割的物件，也不会留在棺材里给其他人陪葬的。”
听到夜平这么说，皇商沉吟道：“您说得也有道理。照您这么说，挖坟的确是我们眼下最能确定的办法了。可这样的做法，毕竟是对亡者不敬，万一触犯了亡灵，引来咒怨那岂不是……”
夜平的脸色已经平静了下来，声音也听不出喜怒。
“如果真的因此触犯到母妃的亡灵，所有的后果，我一人承担。此事是我一人决定的，与外人无关，若真的有什么诅咒怨气，也只管冲着我来就好。”
白若儿担心地看着他，虽然这个时候，夜平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异样，还显得很冷静，可以她对夜平的了解，他的内心绝对不是看上去的这般若无其事。
雍王妃对于夜平来说，几乎是这世间最重要的人。
他对雍王妃的爱，一点都不比夜无尘那位亲生儿子要少。
若不是逼不得已，他怎么可能提出，要亲自去损毁雍王妃的坟墓？
夜平吩咐了手下，交代了众人天黑之后就动身去往龙灵山，等引开附近不多的看守的人之后，就直接行动。
只要不被人发现，他们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待到查看完之后，还能尽快将坟墓给修复好，不被人看出端倪。
白若儿担心他的状态，本来想着要跟随他一起过去。
可是夜平坚持不让她随行，只是握了握她的手：“那里阴气太重，而且说不定是我胡思乱想，误会了母妃。如此一来，定会惊扰到母妃的亡魂，她说不定在天之灵会怪罪我鲁莽，我不希望她因此迁怒到你。”
白若儿定定地看着他，忽然伸出手用力抱住了他的腰身。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夜平却知道她是想要安抚自己。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的，我撑得住。”
天黑之后，等街道上变得冷清寂寥了，夜平就带着手下的人出发了。
他们的马车一路进山，很快就来到了龙灵山的墓地附近。
皇商揭开帘子，看了看四面的景象，声音都跟着打颤：“以前白天的时候，我也来过此处，因为这里有不少墓地，不时有人前来上坟祭拜，就觉得还好。可这夜里过来，实在有些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