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夏合正色道：“祖母，出了这样大的事，必定瞒不下去了。我们不仅要给言家一个交代，还得给皇上一个交代。”
柳二夫人恐惧地问：“那皇上会怎么处置？”
柳夕满凉凉开口：“欺君之罪，乃是死罪。她一个已婚之女，竟冒充世家女子嫁给嘉王成了王妃。而方志靖一家几口的死，多半跟柳珏也脱不了干系。种种罪名加到一起，柳珏已无路可逃！”
听到她的话，柳珏猛地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会没命。
她扑通跪在老太太的腿边，抱着她的腿哀求道：“祖母，祖母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啊！要不是之前我名声尽毁，也不至于犯这些错。”
老太太凄然看着她：“我救不了你，这都是你自找的。”
“您放了我吧，只要现在放我走，不让我被人抓走，我就不会死了。”
她急切地说：“你们就说我不见了，宫里是不会为难柳家的。至少我能活下来，总好过我被赐死吧！”
听她这么说，柳二夫人忙应和起来：“对，她说得对，现在还来得及。你快走，从后门离开，不要被人发现了。”
柳珏闻言想要起身往外跑，柳夕满却冷冷地唤了一声：“青云、青辉。”
两个暗卫如门神一般，面无表情地拦着了柳珏的去路。
柳珏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柳夕满，你一定要我死了才高兴吗？”
“你说对了。”柳夕满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一边将她的头发给扯住。
“柳珏，我对你的忍耐已经足够久了。你若是安安静静地死便罢了，你竟敢私下放走周溯。”
她的眼底一片赤红：“既然你这么犯浑，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你！”
柳珏嘶吼着：“祖母、祖母救我！”
老太太用力握着手指，最终只是闭了闭眼睛：“从此以后，你的生死与我柳家无关。”
很快，德昌帝就得到了消息，盛怒之下让内官带着侍卫来到柳家拿人。
而夜无风也被提前召回，他和贤贵妃跪在地上，两人都拼命地撇清关系。
贤贵妃几乎指天发誓：“皇上，臣妾真的不知嘉王妃竟是柳珏冒领的身份！臣妾本就对她嫌弃至极，当初得知她在宫里做下那等腌渍事，恨不得按照宫规将其杖毙，又怎么会帮她遮掩呢。”
德昌帝恨恨地看着夜无风：“那你呢！柳珏是你的枕边人，你们日夜相对，你别告诉朕，是你的眼睛突然瞎了，连她都认不得了！”
夜无风深知此番糊弄不过去，只好说：“父皇，都是柳珏那个贱人勾引儿臣，还拿腹中的孩子威胁儿臣。因为她不慎怀孕，儿臣不忍心让这个孩子无名无分，才会答应配合她。可没想到，她会一再地闯下祸事。儿臣早已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一刀杀了她！”
德昌帝突然说：“你怎么知道，你孩子一定是你的？”
夜无风一愣，讷讷道：“她、她此前做过儿臣的外室，并未跟方志靖有过亲密之举。”
“此女诡计多端，谎话连篇，加上方志靖已死，死无对证，你凭什么断定她没背叛过你？”
听到德昌帝这么说，夜无风露出茫然的神色。
贤贵妃咬了咬牙，直接说：“皇上所言甚是！万一她腹中怀着的是孽种，难不成嘉王府还要帮那对狗男女养孩子？反正柳珏死罪难逃，何必再等她生产？不如直接杀了她，以绝后患。”
德昌帝闻言，冷漠地“嗯”了一声。
听到内官在外禀告嘉王妃已被捉拿，德昌帝沉声吩咐道：“准备刑杖，将柳珏这毒妇和她肚子里的孽种杖毙！”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夜无风脚下一软，瘫坐在地，脸上是一片灰败之色。
柳珏很快被拖了下去，不多时行刑的院子里就传来了哀嚎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这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长凳上血肉模糊，柳珏连眼睛都没合上，就这么彻底咽了气。
天色渐暗，侯府内华灯初上，灯笼在风中轻轻晃动着。
柳珏连同孩子被处决的消息已然传到了侯府，柳二夫人叫嚣着要杀了柳夕满，被柳阅给强行拖走了。
老太太也呕了一口血，在院子里谁都不见，闭门休养。
柳夕满坐在院子里发呆，心里并没有感觉到她以为的痛快，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怅然。
柳夏合来到她身后：“我已经派人去把柳珏的尸体带回了，祖母不愿再过问她的事，母亲的意思是不做任何停灵的仪式，将之前柳珏那座立好的坟里那具其他女子的尸体给挖出来，将她的替换进去，就算是完了。”
“那个女子的尸身，也妥善处理了吧。”
“嗯。不过不知其身份，只能另外准备一副棺木安置了。”
柳夕满叹了口气：“我以为，宫中至少会等柳珏生产完再处死她，但没有想到，皇上和贤贵妃都没有犹豫地取了她的性命，连那个孩子都不留下。”
她慢慢抬起头：“二哥，你会觉得我很残忍吗？”
“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不该把责任缆到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是柳珏自寻死路，也不会连累到那个孩子。她应该从来没有爱过那个孩子，不过是将它当做一个上位的砝码。”
柳夏合的声音有些萧索：“夕满，天家无情，夜无风作为父亲尚且能狠下心，皇上作为祖父尚且能痛下杀手，你又何必自责。我已经给父亲去信说明了此事，他不日将会回一趟京城，再去向宫中请罪。不过柳家此前护驾有功，加上三弟平叛济新王也立了功，皇上总归不至于为难我们。”
柳夕满动作一顿：“三哥那里，不知怎么样了？”
……
军营，几声马蹄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柳秋思看着一身黑衣来到自己身边的女子，面色凝重地开口。
“我不是让人带你离开济新王府了吗，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这些日子风雨兼程地赶路，如熙郡主就是想要问他为何这么对自己。
可真的见到了柳秋思，她竟是什么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