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满压着声音惊呼起来:“殿下,当真是你!您怎么不进来?”
夜无尘定定地看着她:“我方便进去吗?”
“当然方便!”她主动伸手,接过了夜无尘手上的伞,体贴地将上面的水抖落干净,又找出一块帕子给夜无尘擦拭。
“殿下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夜无尘的手指轻轻拢住她的帕子:“大概是天上下雨,本王心情烦闷,便去喝了顿酒。喝完酒却突然想见你,只好冒雨来打扰。”
她听到这里,跟着呼吸一滞。
他说,他想她了?且他心情烦闷,也是因为今日之事吗?
她低着头小声说:“殿下怎么跟我还客气起来了,你何时来都不算打扰的。”
“过去跟现在到底不一样。从今日起,我来这里,就不能打着探望未婚妻的幌子了。”
柳夕满听了心中难过,但还是先向他道谢:“在宫里,殿下又帮了我一次。这么一来,周溯如果再想与我有进一步进展,就会处处受限了。”
夜无尘不想在此刻提起周溯,便问她:“我看你走路的时候,动作缓慢伤,是不是伤口还疼着?”
“伤口在结痂了,但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我今晚来,还是想给你送一盒药膏。这是孟邵闻才调制出来的,说是可以消除疤痕的药膏,比起外面寻常大夫所用的会有效许多。”
“真的吗?”柳夕满从他手上接了过来,凑在凑在鼻子边闻了闻,就闻到清冽的植物香气。
夜无尘说这是孟邵闻刚刚做好的,想必是知道了她受伤,特意准备的!
柳夕满感动地看着他:“谢谢殿下。”
“不用谢,你早些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想到夜无尘冒着雨亲自来给自己送药,而且他都说了心情不好,柳夕满不想让他就这么走了,就忍不住叫住他:“殿下,不如您帮我上药吧?”
听到她这么说,夜无尘顿下脚步,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转过身来,盯着她的目光带有了几分深意:“你确定?”
她的伤多是在后背……
柳夕满脸上一阵发烫,还是点了点头:“我是想麻烦殿下的。但您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他声音一哑:“你去躺着。”
柳夕满趴在了床榻上,小心翼翼地看着夜无尘。
夜无尘的手指随即按在她柔弱的肩头,隔着一层布料,还是慎重地又重复问了一次。
“柳夕满,你当真希望本王替你上药吗?可这么一来,我难免会看到不该看的,冒犯到你!”
柳夕满没有回这句话,而是在夜无尘震惊的目光中,慢慢将自己的衣物拉扯到了腰间,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背部。
而正如他所说,原本一片晶莹的雪背眼下伤痕累累,看起来格外让人心疼。
夜无尘缓缓呼出一口气,用手指蘸取了药膏,动作很轻地替她抹在了伤口处。
即便他已经尽力克制,心中还是有些说不清的涟漪。
柳夕满自己也相当紧张,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居然当着夜无尘一个男子的面,就自行将后背的衣裳给脱了!
夜无尘会不会觉得她不知体统,行径轻薄?
大概是夜无尘不小心碰到了较为敏/感之处,柳夕满感觉有些痒,身子轻轻颤了起来。
夜无尘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弄疼你了?我再轻一点。”
“没事的,麻烦殿下了。”
“你的事,对本王来说从来不是麻烦。”
替她上好药,夜无尘拎着柳夕满已经滑落到腰间的衣领,刚准备替她将后背遮住,他就听到柳夕满羞涩地问:“殿下,您难道不问我为什么要让您上药?”
夜无尘从善如流地问她:“为什么?”
柳夕满的声音多了几分坚定:“因为我想让殿下知道,无论是我身还是我心,都愿意交托于殿下您。之前在映心山庄,我们被明太妃设计时,殿下曾问过我,愿不愿意嫁给您,做您的王妃。当时我说我愿意嫁,绝不是虚言!”
没想到,她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夜无尘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因为你和宗缘侯擅做决定,就对你们心中生怨,产生不信任。你放心,从始至终我都将你当做我的王妃,从前是,未来也一定会是!”
柳夕满倏地睁大了眼睛,他的意思是,未来他还是会想办法重新跟自己成亲吗?
看她似是意外,夜无尘提醒道:“柳四小姐,你不要忘了,本王的身子也被你看了去。你也是要负责的。”
柳夕满噗嗤一笑:“听到殿下这么说,我心中踏实多了!”
夜无尘的眸光柔和了下来,看着她肩头伤得最深之处,被青丝若隐若现的遮盖住,夜无尘伸出手替她将头发整理好,然后在柳夕满的肩膀上落下一吻,这才替她把衣服穿好。
柳夕满瞬间心跳如雷!
夜无尘将余下的药膏放在桌案上,摸了摸她的头:“我该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窗户在夜雨中晃了几下,柳夕满目送他离开。
这场雨下了两天,才总算有停下来的迹象。
郊外皇庄,舒怡公主看着天色交代身边的下人将东西收拾好:“我们准备出发启程吧。”
“公主,这就要回去了吗?不多住几日?”
舒怡公主摇了摇头:“不了,明日就是紫鹃的出殡之日,本宫还想再去送送她,这是最后的一段路了。”
见她伤感,婢女只好在边上不停安慰她。
舒怡公主想到了什么,抬脚去到柳春深的房间,她神色不明的开口:“本宫打算明日回宫,但你的伤还需要养着,你是在皇庄里独自住着,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
柳春深挣扎着坐了起来:“属下也想回去。”
这里毕竟是这位公主的私有产业,柳春深一想到他们一走,就剩自己一人在这里独自住着,实在古怪,还不如回去之后到柳家养伤。
有家人照顾,反而不会拘束。
“那好吧。”舒怡公主令人将柳春深的东西也收拾好,她看了一眼外面的马匹,还是忍不住说:“不然你跟本宫坐马车回去吧!”
不管怎么说,马车对于伤病者肯定比骑马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