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满愣了一下,连忙说:“这、这不妥吧?”
这回孟邵闻倒是笑了:“没什么不妥的,家主不在,家主夫人代为决定,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夜无尘轻轻捏了一下柳夕满的脸:“就有劳你了,家主夫人。”
柳夕满哭笑不得。
夜无尘离开京城的当日,正是南律国册封皇妃的日子。
凡为皇妃者,需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诵读册文,授以册宝。如此一来,皇妃也得身着朝服,显现于人前,事后还得接受品阶低于自己的后宫嫔妃、公主、王妃以及一众朝廷命妇的觐见,方才算正式礼成。
而萧氏一穿着朝服露面,见到她的人就开始交头接耳,随即露出惊惶的神色来。
萧氏在皓仙城最初为质的时候,雍王府的一家三口是住在京外的府宅里。
可因为他们身份特殊,要时常来宫中走动,京城很多达官贵人都认识他们。
更不肖说,自德昌帝从南律离开之后,萧氏和夜无尘这对母子就直接被南律皇给接入到宫中来,无故不得外出。
这宫里宫外,认识他们的人不胜枚举。
玉阶之下,一些老臣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这位新册封的“荣妃娘娘”会是曾经的雍王妃。
有人再不顾礼法,直接冲上前扬声质问道:“陛下,为何荣妃娘娘的模样,与昔日那位已经亡故的雍王妃一模一样?难道说,雍王妃压根就没有逝世,一直留在宫里,甚至在今日摇身一变,成为我朝的皇妃吗?”
南律皇早已想好了说辞,只是淡淡开口:“荣妃就是荣妃,不是其他的什么人。今日朕和诸位在此,是为了庆贺皇妃大喜,并不是为了缅怀故人。所以别的事情不必再提。”
“雍王妃在南律那么多年,也多次出入过宫闱,老臣绝不可能认错她的样貌。若雍王妃当真还活在人世,陛下更不该将一个北雁的女子留在身边,还予以这般身份。皇妃享朝廷俸禄,授一品位份,何其关键。如果此女图谋不轨,祸乱朝纲,会给我朝带来极大的灾祸啊,还请陛下三思!”
立马有人附和道:“是啊陛下,更不肖说她还是北雁皇帝的发妻。此等做法,与将敌国皇后安置在我朝做皇妃何异?”
南律皇已然猜到,一旦雍王妃的身份暴露,一定会有人竭力反对。
他仍是对“雍王妃”的身份讳莫如深,只是强调说:“朕已经说过了,这里没有什么雍王妃,没有什么北雁之女,只有一个朕认定的荣妃。典礼何等庄严,岂容尔等喧哗,都给朕消停一下,先退下!”
最开始站出来反对的臣子却死活不肯退,眼见劝说无果,他竟是威胁道:“要是陛下坚持纳此女为妃,那老臣只好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以求明志了!”
说完,他一咬牙,当真朝着边上的玉柱撞了上去。
身边的侍卫想要拉着他也来不及,只能在对方晕过去之后,将其拖走了。
萧氏虽然猜到会有人竭力阻拦,却不愿伤人性命,发生了这样的事,难免心中波动。
她担心地朝着南律皇看了一眼,南律皇的脸上却看不出喜怒,他伸出手,直接握紧了她的手指。
“不必管他,他想死,朕才不拦着。可你的册封之事,朕意已决,绝不容许出现任何差池。”
在南律皇的坚持下,这大典还是按部就班地完成了。
大概是怕之后留萧氏单独跟公主命妇们见面,会引起更多的闲言碎语,南律皇索性取消了请安之礼,让她能落个清净。
宫外,皇商将自己打听到的情状一股脑儿地告诉了夜平。
“真真是不得了啊,皇妃才一露面,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光是撞了柱子的官员就有三个,但陛下视若无睹,竟能将册封之礼给一路进行下去,直至末了。好在那几个臣子被送去救治,都只是落了外伤,无人因此丧命。可即便如此,这事儿闹得还是阵仗不小,怕是现在宫外早就传开了。”
“荣妃娘娘?”夜平听到这个封号,自嘲一笑。
倘若萧氏想,但凡她能顺利离开南律回到北雁,北雁中宫皇后的位置,有她在其他人如何能坐得?
可她偏偏不要皇后之位,如今一心留在南律皇的身边做一个妃子,叫他怎么能接受?
“我还打听到一些隐蔽之事,典礼过后,陛下对荣妃的住处所设的限制还跟过去相近。按理说,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众人皆知了,就不必再遮掩了。可陛下还是下令,不准任何人打扰荣妃清净,寻常人不得靠近,哪怕是皇后,都不能随意召见荣妃。”
夜平微微蹙眉:“那她自己呢,是否能出入自由?难不成她也被囚禁在那座宫殿里,除了住处之外的地方哪儿都不能去?这样束手束脚的处境,就是她想要的吗?”
“荣妃是否有进出的自由,我还真的不知道。不过宫中都在说,陛下对她盛宠非凡,应该不至于变相地软禁她吧。”
夜平被此事气得手脚冰凉,他没好气地说:“你再替我到外头打听一番,知道她身份的人是否很多了。”
“不用打听了。我来客栈的路上,还听到好些个寻常百姓在说这件事,今日整个皓仙城都传遍了,不出三日,这消息一定会传入到北雁国的境内。贵国的皇上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得到信报了。”
夜平紧紧握住了杯盏,看了一眼院子里外的光景。
也不知,夜无尘如今人在何处了?
客栈里,夜无尘和随行的侍卫正在店里用饭,邻座那一桌突然有人开口:“听说了吗,最近南律可是出了件大事。他们皇帝新册封的那位皇妃,竟是咱们过去的雍王妃!”
“雍王妃,不对啊,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而且她是皇上的发妻,怎么会留在敌国做皇妃,肯定是搞错了吧!”
“错不了,那么多人都亲眼看到她的模样了。只怕当年说她亡故就是对外的遮掩之词,实际上,她一直留在南律皇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