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坐到了宋皇后身边,看向苏贵妃,淡淡的问“听说苏爱妃带熙儿请罪来了?”
苏贵妃垂眸,扯着三皇女一起下跪“是妾教女不言,还望皇上赎罪。”
女皇摆了摆手“此事还是由笙儿决定吧。”
一直为说话的柳易笙开口道“三皇妹自幼顽劣,犯下此等罪过,臣女也不忍重罚,但又不能委屈了臣女的妃,那就让三皇妹去漓城处理灾情,戴罪立功吧。”
江流微微侧头,却因为面具的遮挡,看不清柳易笙的表情,呵,柳易笙,无论哪个世界都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漓城的灾情,是瘟疫,三皇女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
漓城,本是之后四皇女自请去的,因为有江玥提供的医治瘟疫的药。
也不知站在的江玥搭上四皇女了没有。
皇后一惊,对女皇说“皇上,这事还要三思,前几天尘儿还与臣妾说要去漓城为您分忧呢。”
尘儿,就是柳易尘,即四皇女。皇后这话的意思就是,四皇女的能力比三皇女强多了,皇上你真的要让三皇女去丢人现眼?
但这也从侧面看出,江玥和四皇女搭上了。
女皇轻飘飘的看了皇后一眼,看的宋皇后心惊肉跳。
而苏贵妃亦满心期待的看着女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后会想让四皇女去,但她知道,她的熙儿若这么一去,就真的回不来了,自家女儿,有几斤几两,她最清楚不过。
然而,女皇开口的一瞬间,苏贵妃心如死灰,女皇说“那一切就依笙儿的意思。笙儿也该上朝尽一尽太皇女的责任了。”
宋皇后一惊,这意味着,女皇更看重的是柳易笙,那她的尘儿岂不是……不行,总有办法的。
众人心思各异,柳易笙带着江流起身请辞,临走之际,柳易笙意味深长对苏贵妃说“贵妃娘娘很不衬这红衣啊。”
苏贵妃抬头,看到柳易笙眼底深处的杀意,苦笑,一步错,步步错。
三皇女茫茫然的看向苏贵妃,疑惑的叫到“母妃?”
苏贵妃拉起三皇女,笑的妖冶,一步步走出凰殿,眼底却是无尽的悲凉,这个国家的存在,本就是个错误。
她的熙儿啊,本该是三尺男儿,却被那么硬生生的变为女子之身,她自己本为红妆,亦要嫁与红妆。可悲,可笑,可叹。
马车缓缓驶向柳易笙的府上,二人相顾无言。
突然,马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好在江流定力好,没有跌向另一边。
相反,柳易笙却向江流扑了过来,扑的江流那叫一个措手不及。
柳易笙撑起双手,恰好将江流困在两臂之间,眼里是计谋得逞后的得意“这京都的路,也不知何时这般颠簸了。”
江流黑了脸,明明马车是歪向另一边的,这个无赖的男人却往这边扑过来,说要不是故意的,谁信?
江流直起身子,与柳易笙贴的更紧了些,他伸出手抚上柳易笙的腰,可惜还没等柳易笙荡漾,就感觉腰间一疼,整个身子都麻了,动弹不得。
江流冷笑,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柳易笙,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然,柳易笙虽然失去了行动能力,嘴上功夫却是一流的“娘子还真是心狠,要是不小心扎坏了哪儿,你下半生的幸福可就没了。”
在江流推开他的瞬间,江流指尖的那一抹寒光,柳易笙看的清清楚楚,那不过就是很常见绣花针。
真是只锋牙利爪的豹崽子啊,平常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指不定哪天就挠了你一爪子。
是夜,万籁俱寂,人们都进入了梦乡,本该熟睡江流睁开了眼,手腕一番,刺入紧拥着他的柳易笙的后颈,让他睡的更沉了些。
江流掰开柳易笙搂住他腰间的手臂,换上轻便的衣服,轻轻推开了门。
在走之前,江流的眼神透过黑暗掠过房梁的地方,然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房门被关上的瞬间,本应睡的深沉的柳易笙睁开了眼睛,他翻身坐起,抚过后颈,无奈的笑了,一天居然被扎两次。
黑影闪过,柳易笙跟前便跪了两名蒙面黑衣人。柳易笙淡淡的说到“跟着皇妃,清干净尾巴。”
那两名黑衣人再次消失。
江流此行的目的地是一个在京都相当特殊的地方——暗巷。那里居住着京都里唯一的男人群体,他们是属于通过神术无法转化为女人的存在。
暗巷四周有重兵把手,不允许这些男人出来,也不允许其他人进入暗巷。
江流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江玥已经和四皇女有了接触,必然也开始了其他动作。
她做的的其中一件事就是与暗巷有关。
女人,再强大,也是需要有人呵护的。而江玥,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许给暗巷的那些男人们一个美好的未来,然后利用那些男人们建起了一个秘密南风馆。
那些朝廷大员们一时新奇,再加上女人惯有的心理,自然乐意帮江玥隐瞒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当女皇察觉不对劲之时,已经阻止不了了。
江玥之所以能够进入暗巷,完全是因为一个人,在江流接受到的记忆中出现不多的一个暗巷男人。
此男武功高强,常年带着面具,不知因为在暗巷外什么受了伤,被江玥所救,江玥这才萌生了利用暗巷的念头,再加上这个男人的伸手,自然如鱼得水。
江流小心的避过的那些守卫,在暗巷里穿行,不管那个男人是否已经被江玥所救,都得找到他。
那个男人对暗巷的影响力极强,想要在暗巷做点什么,就得从他身上突破。
暗巷深处,杂七杂八的木材堆了一地,看似没用,实则是用来建房的。江流翻进离建房地最近的一家人,记忆里那个男人就住在南风馆附近。
江流才翻进院子里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脚下有细线绷断的声音,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个院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线,只要一进这个地方,便会被察觉。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江流就只用等着那个男人现身了。
院里的两盏灯笼骤然亮起,一个男人斜斜的靠在其中一盏灯笼下,身高近七尺,偏瘦,墨黑的丝丝发缕在微风地扶动下不住飞扬着,黑色的面具恰到好处的遮去了容貌,只余一对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
不同于柳易笙眼底是不是流露出的霸道,这个男人眼底都是晦暗不明的狠厉。
“不知阁下夜访小院,所谓何事?”低沉富有磁性却满含警告的声音想起。
江流撤下蒙住半边脸的布巾,微微一笑“来和阁下谈笔生意。”
男人在江流露出容貌的瞬间瞳孔微缩,但很快恢复“江……大小姐要和我这等不详之人谈什么生意?”
江流微微眯眼“至于是什么生意,那就得看阁下是愿意以男儿之身雌伏女子身下,还是愿意以血性男儿之躯征战沙场了。”
男人故作沉吟“我等皆为不详之人,能被各位小姐夫人善待已是奢望,怎敢奢求征战沙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呢?”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聪明也太过谨慎了些。不过,这样的人,才最有能力。“边疆,有一将军,名叫肖青,人称沙场阎罗。”
男人微微皱眉“江大小姐,此话何意?”
被乌云遮住的月亮渐渐显现,清清冷冷的月光洒下,照在江流的脸上,更显淡漠“我想阁下,应该能在一年之内超越此人吧。”
男人摸了摸下巴,话里带上了几丝笑意,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悲凉“哦?江大小姐还真是高估在下了,近年来边疆无人来犯,哪有大展拳脚的机会,再说了,我既出不了这暗巷,亦到不了边疆。”
江流淡淡的说“一个月后,凤鸾国会大肆来犯。而你,若连暗巷都走不出,那也就没有交易的必要。”
男人明显很吃惊,凤鸾国,一个民风剽悍,与本国相邻的小国家,按理来说,她们是不敢攻打这个国家的。
江流也看出了男人的怀疑,却没有再接着游说,有时候,点到即止,说多了,反而不好。
江流蒙上面巾,跃上墙头“我给阁下一天时间考虑,若一年后阁下称霸边疆,待你归来之时,我便许你一个你期盼已久的国度。”
说完后,江流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男人抬手摘下面具,在暗淡的月光里,男人的容貌暴露无遗,若江流还在,一定会发现,这个男人的容貌,和四皇子的容貌,相差无几。
他低低的笑了“我期盼的国度吗?还真是敢说啊。江家人,可真是一个都不简单。但终究有人略胜一筹。”
返回太皇女府的江流看到房内不算明亮的烛光,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自己总是算计不到这个男人。
既然都这样了,江流也就堂而皇之的推门而入。
摇曳的烛光照在柳易笙刚毅的测脸上,略显柔和,他的指尖拂过橙红的火苗尖上,犹如扑火的飞蛾。烛光拼命的往上窜,又攸然消失在沉沉的黑暗里。
随即江流自嘲的笑了,自己什么时候,还会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如果柳易笙是扑火的飞蛾,那自己,又是什么呢?
柳易笙微微偏头,看向江流“夜深了,娘子可愿睡了?”
江流自顾自的将夜行衣脱下,换上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