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却是笑而不语,他们见问不出什么,倒也不再多问了。
歇了一会儿,接着挑着担子上路,这些人虽然辛苦,走路却是快的,云英空着手,硬是走不过他们。
隔着石头村四里地的样子,云英已经走得慢了下来,前头四人挑着担子还一腔热血,云英真是佩服。
就在云英落队的时候,她忽然发现黑暗的树林子里似乎有什么人盯着她,她脚步一顿,朝那边看去。
月光有些朦胧,但云英有一双好眼睛,看得老远,真看到树林里有个男人,瞧着样子,还不是一个年轻人,应该是个中年男人。
就在云英慢下来的时候,前头挑担的四个人已经走远了,云英借着这月光倒也能看清路,不必借着火把子的光亮。
只是经过树林边的时候,这中年男人从阴影中朝她走来,脚步飞快。
云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吓得大喊一声:“哥,哥。”
云城听到妹妹的声音,立即回头一看。
而树林里刚走出阴影中的男人脚步一顿,停下了。
云英吓得赶紧往前跑,前头挑担的几人都停了下来。
云英的心还在怦怦直跳,好在跑到了兄长的身边,再回头一看,树林的人不见了。
云城问发生了什么事儿,云英也就如实说了。
前头挑担的庄户一听,便说道:“姑娘家的,千万别走夜路,我们村以前就出过一桩事。”
说起往事,这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云英听明白了,他们村以前有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正在适婚的年纪,却因一次去城里赶集,贪了嘴,回来晚了。
后来死在了树林里,衙里的捕快和忤作过来看了,说是被人强。奸,这姑娘想不开,就寻了短见,而且身上还有那人作恶的痕迹,自此那一家背负了不好的名声。
人死了都不得安宁,主要是事后也没能找到那作恶的人,想想好好一个姑娘家就这么没了,村里人是愤恨的。
也正因为如此,这十里八乡的庄户都教导家中的女眷,天黑就不能出门了,便是在山里做事,也要在天黑前赶回来,不然跟着地里的人一起回,也不能单独走夜路。
说起刚才那个人,这几个庄户认为就是做恶的人了。
这一下云城听了,不干了,想着刚才那人想对他家妹妹动手,云城二话不说将筐子甩在地上,提着扁担就往回走。
挑担的三人见状,生怕兄妹两人吃亏,也都拿起扁担跟上。
云英刚才的确被吓坏了,是该教训了此人,指不定还在这儿祸害了别人,何况这儿隔着石头村才多远,这是要对石头村的女眷下手。
几人点着火把冲进树林,四下里一寻,没有看到人影,恐怕是跑了,正这么想着,有个庄户朝前头一指,说道:“在那儿。”
这人竟然还在这儿没走,胆子忒大。
于是几人提着扁担往前冲。
云城拉着妹妹的手,生怕她走后头一个不小心没注意上。
到了前头,那人恐怕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回来来教训他,很快被追上了。
前头拿扁担的庄户最是痛恨这种人,二话不说就朝他一扁担抡了过去。
等云英两兄妹过来时,火把子照在那人的脸上,云城认了出来,说道:“英啊,这是刘家湾的无赖刘高。”
云英的记忆里不记得这人,但是他哥显然是见过的,既然是个无赖,恐怕半夜待这树林子里是要干什么坏事儿。
于是有庄户说要将他绑了送衙门去,又有庄户说没有证据,绑过去也说不清原因,倒不如将他打一顿,谁让他在这路上吓唬人。
于是几人将他围住,打了刘高—顿,刘高鼻青脸肿的,见几人收手后,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转眼朝深林跑去。
不过刘高跑得一瘸一拐的,显然伤得很重。
深林里有野兽,几人也就不再追了。
三个庄户还有些愤恨的说道:“这种人,见一次打一次,坏透了。”
再次挑着担子上路,这一次云城走在妹妹身边,妹妹走得慢跟不上,他也慢下来,云英很感动,刚才那一刻,若不是她叫住了大哥,她怕是要被拖入树林。
到了石头村,几人松了口气。
经过云家二房的院子,里头很是安静,村里人也都睡下了。
唯有自家院里却亮着灯火,孙氏一直等在家中,连着二哥也没有入睡,陪在母亲身边,时不时传来几声二哥的咳嗽声,他的病还没有好,这病吃药也难以好全,重在休养,说白了,就是要多吃些营养,慢慢地调养回来。
孙氏曾告诉过云英,二哥这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身弱,这些年饿着他了,身体才一日不如一日。
听到门外的声响,孙氏和二哥云哲赶忙出来,吹了冷风的云哲忍不住咳得更急促了些,身上即使穿着厚袄子,也挡不了夜风。
云英看到孙氏,一脸的抱歉,又催着二哥先回房里去,别出来吹风了,他们回来了,他放心就是。
云哲看着兄妹两人完好无损,心头一安,也就先回屋里躺着去了。
孙氏在看到云英买回来的麦芽时并没有多意外,脸上露出关切之情,问道:“英子,这些麦苗拿来做什么呢?”
“娘,我等会儿同你细说。”
云英话说完,就给这边三个庄户结银钱,也将背箩子和筐子还给人家,麦苗全部倒在墙角边,等会儿再处理。
庄户一人得了五文钱,脸上全是笑容,挑着空担子就走了,孙氏却将人叫住,回屋给他们一人两张饼子,是早上留下的油饼子,没想孙氏一直没舍得吃。
三人凭白还得到油饼吃,很是感激,正好晚饭没吃就挑着担子来了,肚子正空着,这户人家真是善心,也是大方。
道了谢,三人打着火把子离开。
此时大哥云城的肚子咕噜一声,孙氏听到,才知两孩子忙了一天,什么也没有吃。
孙氏见状,说道:“这几日咱们家饼子吃多了,都腻了,我这就给我们弄面条去,今天去村里头买的几升粗面粉回来了。”
云英平素的钱都是交给孙氏保管,也不甚在意,应了一声好,面条的确比豆粉好吃太多,家里做这生意的,剩下了的多是自己吃,没剩下的话,也会多做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