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常闯到里面一看,却见板登上横卧一个少女,好似玉琴的模样。
旁边一乡妇举起匕首,正向她的心窝里刺去,不觉说声:“不好!”
连忙发出剑光,跳过去把周氏一剑飞去了头颅,这便是前回所说的“一颗人头骨碌碌地滚在地上。”
如果,玉琴被杀,当然要说一刀刺进胸中,鲜血直流了。
朱大常杀了那乡妇,李天豪也走到他身旁说道:“想不到那驴儿竟会通灵似的,把我们引到这个地方来救人。”
朱大常此时已看得明明白白,横卧在凳上的,正是找寻不到的玉琴,心中又惊又喜。
便对李天豪说道:“这位少女便是女侠,不知她怎样落在人家圈套,想这人家必是个盗窝。鬼使神差我们会赶来救她,此中真有天意了。”
李天豪闻得这是女侠,也很欢喜。
朱大常又道:“事不宜迟,我们快把她救醒,防有他们的党羽前来。”
李天豪道:“不错。”
二人遂到厨下去舀了一碗水,吃了二口,喷在玉琴的面上,玉琴方才苏醒。
就在此时,忽然见到朱大常,使她惊喜莫明,翻身坐起,握着朱大常的手说道:“师兄你怎会来的,我一时自不小心,着了妇人的当儿,险些送去性命,幸亏你来救我。但是,我自从与你分散后,隔了许多时日,你怎知道我在此地?”
朱大常道:“我到了塞外寻找你的影踪,一直不见。前天,在张家口听人说,有一位女子骑着花驴走过,照他所说的容貌、状态,宛然似你,所以跟踪追来。遇见童子骑驴,陡起疑心,出而干涉,跟了驴子来到这里。凑巧,见乡妇要伤害你,故而飞剑斩掉她的。”
朱大常说话至此,忽然嚷道:“咦~那个童子呢?”
忙和李天豪奔出门去一看,那花驴正在地上吃草,不见童子的影踪。
朱大常道:“刚着我飞剑时,把他丢在地上,不及相顾,大约被他逃走了。”
又到室中四处找寻,依旧不见,只在乡妇房中取出玉琴的剑和包裹,去交给玉。
玉琴已把胸前钮扣扣好,走到外面,看见自己的花驴,想我的性命可说是这驴儿给我救命的。我在晏家堡帮助胡小三出气,得到这头花驴,今天却有大用处。可知天下有许多事不是白做的,其中有因果。
朱大常遂又介绍她和李天豪相见,只把自已如何到龙骧察,遭见李天豪和宇文亮兄妹的事,约略说一遍。便对玉琴说道:“我们别后的事,此刻也说不尽,且待暇时,大家细谈。我也要得知你的事情呢。现在,这里不是安静之地,免得盗党前来,别生枝节,不如走吧。并非我有怕惧之心,实在我们还有要紧的大事去干哩。”
玉琴点头说道:“不错!”
一边说时,一边见窗沿桌子上有一小包白色药粉,知道这是迷药,想自己吃了亏,且把那药粉带去化验一下,看是怎么东西,便取了放在贴胸的袋里。
李天豪又道:“便请这位姑娘一同光降敝处去,好使我们寨中人都得瞻仰女侠丰采。且略尽地主之谊。”
玉琴谦谢不敢。
朱大常也要玉琴到那边去暂歇,遂让玉琴坐上花驴,二人在后跟着,离开这座屋子。
而在他们去后不到半天功夫,薄暮时,有一个身躯肥硕的壮士,挟着长枪,跨着白马,跑到门前,跳下马来喊道:“阿虎在那里?”
却不见有人答应,忙进去一见地下的尸骸,不觉放声大哭,却不知他的妻子守在家里,被什么人害死的。想自己平日杀人放火,作恶多端,今天才有此结果,又寻他儿子的踪迹,也不得见。长叹一声,找到一柄长锄,去屋后绝壁下掘出一个大泥坑,把妻子埋葬在内,盖上泥土,盯上下一个目标。
然后,回到屋里,收拾一些细软,一个大包裹背在背上,返身出门,跨上马鞍,仰天叹道:“我韦飞虎横行十余年,只落得伤心惨目,如此收场。妻子已死,儿子也不耍了。从今后,我还是落发为僧去吧!”
遂加上一鞭,泼刺刺下山去了。
朱大常、李天豪引着玉琴,过得分天岭,早到悬岸下山洞前面。
玉琴细看那个山洞道:“果然是个隐僻所在,纵有千军万马,也是杀不进的。只是有一个危险。”
李天豪道:“怎么危险?”
玉琴问道:“你们寨里可有别的出路么?”
李天豪摇头道:“没有,这是天生就如此一片土壤,四面是山,无路可通。”
玉琴道:“就坏在这个上,假若官军调遣重兵前来,在外封闭,寨中不要内乱么?”
李天豪道:“这个我也考虑过的,所以,前个月我已和宇文亮说过,向后山虾蟆岭下凿一孔道以防万一。只是那计划十分秘密,现在正要选派工人去开凿呢”。
玉琴道:“很好。”
遂从驴背上跳下,牵着驴子,三个人披草拂荆,从洞中穿出去,到了龙骧寨。
寨中人见李天豪等回来,一齐欢迎。
报告给宇文亮兄妹知道,宇文亮偕同蟾姑,莲姑亲自迎接到堂上,分宾主坐定。
朱大常又代玉琴和众人介绍。
宇文亮姊妹见玉琴果然生得妩媚可人,而且婀娜中含有英武之气,风尘满面,就像是跋涉远途而来的。
玉琴也见她们姊妹二人如花似玉,十分美丽。
当时,设宴接风,宾主尽欢。
玉琴有蟾姑招待到里面一间客所中坐下,谈起武术来,更是投合。
朱大常因为找到了玉琴,心里说不出的喜欢,急欲一吐衷肠。
次日,宇文亮和李天豪出去操练队伍,他便请玉琴到他室中坐定,促膝谈心,细细地把自己如何被徐氏三姊妹围住,如何诓骗瑞姑,逃出艳数,乘机把她杀却,如何遇见智能。
夜探天王守,罩在铜钟里,如何有飞云神龙余观海前来援救出险。如何山中迷路,发现山洞,入洞被擒等事,全部告知了玉琴。
玉琴笑道:“你不在香艳窝中过快乐日子,一定要跑出来到这荒漠地方,岂非傻子么?况且瑞姑有恩于你,你却把她刺死,未始太忍心吧?”
朱大常听了玉琴的说话,便正色道:“师妹休要趣笑,我的宗旨不是助师妹复仇么?那些妖姬淫妇,岂在心中?不得已而虚与周旋,无非想脱险之计。瑞姑平日陷害男子无数,我现在报以青锋,在我虽说薄情,而为数死者复仇,也是快事。并且,我和她并无一些暖昧,师妹难道还要疑心我么?”
玉琴不觉粉颊微红,忙辩道:“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我辈身为江湖侠客,以道义为心,自然光明磊落,不致陷入邪僻之途。我们虽然相聚的日子不久,然而同过患难,我相信你有血性的男子,岂敢猜怀?”
朱大常听了大喜道:“感谢之至,师妹不愧是我的知音。”
玉琴也微笑着把自己如何被云道人迷香迷倒,如何忽逢师父前来援救,以后如何晏家堡惩戒恶霸。
如何病倒在曾家,卧病月余,拜曾老太太为义母等事,絮絮地奉告。又说道:“我在芦沟桥曾遇云三娘和余观海,问起了你,余观海说你早已出塞去了,因此我急急赶来。”
朱大常始知玉琴所以出塞迟迟之过,又问云三娘和余观海到那里去了,他可要来除灭天王寺里的四空上人?
玉琴摇首道:“这却不知,他们因为要到云南去援助一个朋友,当晚便分手的。”
二人别后量·逢,异常亲密,谈了许多时候。
玉琴心里即欲到白牛山去复仇,因赶不到白牛山,十分焦燥。
朱大常道:“且慢!我听李天豪说,白牛山上的盗匪已受此间宇文亮的联络,待到先向宇文亮探问明明白白,然后再去动手,以免有误。”
玉琴答允。
李天豪和宇文亮知道玉琴是昆仑派一个女侠,且和朱大常同门,也很敬重。
夜间,蟾姑姊妹又在闺中款待。
玉琴见他们如此优待,很觉过意不过。且知他们虽是草莽英雄,而志在革命,目光远大,非剪径强梁可比,加着李天豪极意联合,所以对他们也很表同情。
隔了数天,朱大常向宇文亮探知白牛山的途径,正在分天岭的西北,距此尚有百里之遥,山上的领袖果然是飞天蜈蚣邓百川,手下有数百徒党,甚是勇猛。
那邓百川是鲁省人氏,少年时正在东省为盗,后拜四川剑峰山万佛寺金光和尚为师,学习剑术,后便到这个山头来做一方雄长,在塞外很有威名。
宇文亮得了他,以为大大的臂助呢。
朱大常背地把这话告诉玉琴知道,一定是她亡父的仇人了。
玉琴对朱大常道:“邓百川虽和宇文亮结为盟好,我断不能为宇文亮的缘故,把父仇不报。我们披星戴月,奔波万里,所为何来?”
朱大常道:“那么,我们若去寻找邓百川,不必先向宇文亮说明,以免他来说情,或者泄漏风声,被他遁去。不如我们悄悄前去,做了再说。”
玉琴道:“是的,要干就干,不可犹豫。”
约定明日同往,到得天明,朱大常向李天豪诡言,要和玉琴出去寻一个朋友。
李天豪不便查问,告知宇文亮,只好答应。
但请他二人不要远去,早早回寨,尚有事情拜烦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