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我在京师遇见观海道兄,想和他到云南野人山去搭救一个朋友,走到此间,凑巧遇见你和他们恶斗,我们都是喜欢管闲事的,遂来助一臂之力,无意中因此救了你。
你不是和朱大常同行么,朱大常到那里去了呢?”
玉琴遂把古塔探妖,中途失散等事告知,云三娘也很嗟叹。
余观海正拾取地下的铁钵,拭去血迹,听他们谈起那双刀客朱大常,便说道:“你们说的朱大常,可是岳双刀客朱大常吗?我恰巧遇见他的。”
玉琴点点头道:“正是!师叔在那里见过?我正要找他。”
余观海哈哈笑道:“你要找他,他也要找你呢。”
随后便把张家口酒店小饮、天王寺铜钟脱险的事,略约告诉,并说:“我因四空上人不是弱者,恐非我二人可以取胜,随后劝说朱大常莫再冒险。
现在,川派中人和我们非常怨恨,其实,双方也没有大仇。不过他们所言所行,不归正道,往往为良民之害,我们看不过,少不得要去干涉,他们便说我们有意作对了。即如方才那个赤发头陀,在江湖上很有恶名,可惜被他逃去,便宜了他。
将来,我想昆仑还有峨嵋两派,不免要有大大一番剧斗呢。”
说罢,叹了一口气。
云三娘又道:“朱大常既已出塞,你也可赶紧前往,大概可以重逢。复仇之后,你们要到哪里去呢?”
玉琴道:“我想要上昆仑去拜见师父,或回家乡去小住,此时还不能一定。”
云三娘道:“很好,且待我从野人山回来后,再来访问你们。此刻,那边的事很是要紧,我们不便逗留,就此分别罢,前途珍重。”
云三娘说完这话,便借余观海,别了玉琴就走。
玉琴自回转富中,因闻朱大常业已出塞,心中很觉安慰。
睡去一宵,第二天仍跨着花驴向前赶程进发。
走了好天,已到张家口,向人探问白牛山在那里,却没有人知道,只好仍望前行。
朱大常现下不知在何处,可曾找到那个地方?
过了张家口,崇山峻岭,道途愈险。
一天,跑了一个上午。还没有进食,腹中饥饿,见山凹里有一人家,心中大喜,跑到那里。见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乡妇,浓妆艳抹,正坐在门前小竹椅上纳鞋底。
玉琴跳下驴来,拴在旁边一株古柏上,含笑向妇人说道:“对不起,我是个过路客人,一时找不到客店,愿问府上可有饭食,借以充饥?当多重谢。”
那乡妇放下鞋底,立起身来,看了玉琴一看,又对那花驴上下紧瞧嘴里咕着道:“好一只驴儿!”
玉琴见她不回答,反而赞她的花驴,有些不耐。又说道:“倒底有没有呢?”
妇人道:“有,有,姑娘请里面坐。”
说完,遂引玉琴走进矮屋。
屋中陈设倒也清洁,玉琴一眼瞧见左边墙壁上悬着一张弓,暗付:“这也是个武人家庭吧?不要管他,姑且坐下。”
就见乡妇说道:“我们今日煮得很多的麦饭,姑娘来得真巧。”
遂去厨下,端整出来,请玉琴进食。
这时,门外有一个十一二岁的童子,面黑如铁,两臂粗巨,跑进门来说道:“妈呀,门前那头花驴是谁的?确是好种,我要借他一骑。”
乡妇摇手道:“阿虎,不要卤莽,那是这位姑娘骑的。”
童子对玉琴做了一眼,转身走到后面去了。
玉琴食毕,便想动身,打开包裹,取出二两银子,送给乡妇,乡妇接过谢了。
同时,她见玉琴包裹内灿灿的黄金很惹人注目,便对玉琴说道:“姑娘不妨多坐些儿,可要吃一杯茶?”
玉琴点点头。
乡妇遂到后面去了一歌,托出一杯浓茶来。
玉琴接在手里,吃了大半杯,正想告别乡妇。
却指着她道:“倒也,倒也。”
玉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倒在椅子里,不省人事。
乡妇脱下外面一件布衫,卷起双袖,先把玉琴抱起,放到后面一间小屋里板凳上,又把玉琴的包裹和宝剑藏了,很得意地自言自语道:“自从他出门后,好久没有肥羊到手了。今天,不意那小姑娘身上反得着一些油水,真是老娘的幸运。”
又喊道:“阿虎快来!”
却不见那童子的影踪。跑到门外看那花驴,也没有了。
原来,这家人家姓韦,主人韦飞虎,是个大盗。
那乡妇便是他妻子周氏,也是盗女。
夫妇二人住在这山场里,见有过路的客人,单身而有油水的,便要劫杀,从没有犯过命案。今天,周氏初见玉琴是个小姑娘,并没有意害她。
后来,玉琴打开包裹,被她窥见了黄白之物,便起了杀人的狠心。
所以,请玉琴少坐,献上一杯清香,却早把迷药放在茶里,玉琴吃了便被迷倒,周氏十分得意。
估料阿虎必然骑着花驴出去玩了,事不宜迟,快去结果那小姑娘的性命,好早早灭迹。
方才转定念头,一阵便急,只好先到厕上去,出清腹中的排泄物。
良久,然后走到后面屋中,取过一柄牛耳尖刀,恶狠狠地杀气满面,走近玉琴身边,把玉琴衣襟解开,露出雪白的稣胸,对着玉琴冷笑一声道:“小姑娘,我虽和你无仇无恨,但是你身边的黄金却害了你了。你死在阴间,休得怨我。”
说罢,把那牛耳尖刀高高举起,观准玉琴胸口刺去,只听得“哼~”得一声,一颗人头已骨碌碌地滚在地上。
当时朱大常在酒店里听酒保的说话知道必是玉琴无疑,那么,她已过张家口了,我还是追转去吧,便将自己意思告知李天豪。
李天豪道:“女侠不明这边的地理,一定误入岐途。况且我闻白牛山山势险峻,不是容易进去的,她决不会找到的。”
朱大常听了白牛山三字,不觉大喜道:“你知道白牛山么?”
李天豪摇头道:“我也不认识,只因以前听宇文亮说起,他已联络白牛山上的盗首,订攻守同盟之约。至于那盗魁,我也不认识。”
朱大常问道:“宇文亮大概都知道的了?”
李天豪道:“当然,他也去过那里一次的。”
朱大常记在心里,遂把酒资付清,说道:“我们快去追寻女侠吧!”
于是,二人离了张家口,重又走还。
一路打听问讯,果然都说有一个少女,骑着花驴,刚才走过,是往东北方走的。
朱大常和李天豪日夜赶路,不敢耽搁,好在二人都有飞行功夫,不觉力乏。
跑过了几重山,自思,除非我们二人走错方向。
否则,定要赶上的了,为什么不见影踪呢?
二人登高而望,前面一片旷野,更是荒凉。
那时,日已过午,仍向前行,忽见那边有一个童子骑着花驴向前跑来。
那驴子忽然倔强不肯走,那童子骂道:“畜生!你不肯走,我偏要你走。”
抡起他的小拳头,向驴子后股上猛击数下。
那花驴叫了一声,四蹄向前一跪。
童子身不由自主地滚下鞍来,立起身,又骂道:“刁钻的畜生,你欺我陌生,不给我安稳地骑坐么?须知你现在换了新主了,我便是你的新主,怕你不走么?”
说罢,用脚向驴子乱踢,踢得那花驴也跳叫起来。
朱大常见了花驴,不由心中一动,便过去问那意子道:“这花驴可是你自已家中的么?你自已不会骑,却怪它不肯走,它是不能向你分辩的,你踢它做甚?”
童子见朱大常和他讲话,他本来没处出气,便瞪着眼珠道:“我打我的驴子。千你甚事?你说我不会骑,怎样见得?”
朱大常笑道:“我亲眼见你被驴子掀下地来,这不是凭据么?”
李天豪也道:“你这童儿,小小年纪,竟敢如此倔强!”
童子又骂道:“白昼见鬼,算我晦气。”
又向驴子踢了一脚,才要坐上去,朱大常却把他一把拉住,说道:“这头驴子不是你家的呀?”
那个童子一听此言,面上不由变色。
朱大常更觉疑惑,遂又问道:“你快快说出来这驴子的主人是谁?给你白骑了,你还要打骂。”
童子被朱大常逼紧着问,只得回答道:“这是一个过路客人,因为缺乏了母缠,所以买给我们的。”
朱大常哪里肯信他的说话,童子用出气力,想要挣脱就走,但朱大常已把他紧紧拖住,休想动得半毫。
童子发急了,挺起拳头向朱大常面上一拳打来。
朱大常左手一起,又把他拳头按住,轻轻向怀中一拽,跌倒在地。
便把他一脚踏住,说道:“你不说,我就要你小性命。”
童子哭道:“我死也不说的,你把我打死也好,我的父母知道了,决不肯和你干休。”
朱大常见他越说越不对路了,打死他也没用,正在踌躇却见那头花驴背转身跑去。
朱大常笑道:“好了,有它引路,真是一个忠实的向导,我们跟它走便知分晓。”
说完把童子扛在肩上,和李天豪跟着花驴,向前跑去。
花驴渐跑渐快,二人脚下也跟着快起来。
童子在肩上乱哭乱骂,朱大常从他身上撕下一块布角,塞在他的口里,便没有声了。
不多时,已走到一家人家门前,花驴停住不走。
二人觉得奇怪,跑进屋中,似乎听后面有些声音。